李飛魚微笑應道:“傷得倒不重,只是,卻把我給打糊塗了。”
呂洞彬不知就裡,氣得怨聲罵道:“好個乘人之危的小賊,咱們除非死了,否則,這口悶氣終要出在他身上。”
李飛魚沉吟一下,忙問:“呂兄既識得金銀雙鈎,也知道這皇甫靖是何來歷?”
呂洞彬忿口道;“怎麼不知,這小賊乃九華聖母紅櫻婆婆最寵愛的小徒兒,算來正是金銀雙鈎的師弟,從前曾隨金鈎洪定山到呂家堡來玩過一次,不想多年未見,小賊竟毫無舊情,反趁李兄xue道被制,施予戲侮,可見紅櫻婆婆門下,沒有一個好東西。”
李飛魚又問道;“那九華聖母紅櫻婆婆,又是怎樣一個人?”
呂洞彬嘆了一口氣,道:“說起來,紅櫻婆婆倒不失為人在正邪之間,只是她終年唸佛,生性又最是護短。此次金銀雙鈎投靠洗心殿,也許並不是她的主意。”
李飛魚微微頷首,心中已有了打算,於是又問右邊牢房的柳寒卿道:“柳老前輩剛才說‘千毒蝕骨散’有法可解,但不知是怎麼解法?”
柳寒卿冷哼一聲,緩緩道:“解法雖有一個,但你如今四肢xue道被制,連轉身都難,說出來也是白費。”
李飛魚道:“老前輩不妨說出來,或者能夠試一試?”
柳寒卿沒好氣地道:“欲解千毒蝕骨散劇毒,除非由兩位功力遠勝於你的高手,先行散去你體內真氣,然後將真力轉向,在體內逆轉三匝,使全身脈絡易位,毒性從頭頂百彙xue溢位……”
李飛魚心頭一動,忙道:“要是由晚輩自行運功,催使真氣過轉,不知有沒有效?”
柳寒卿怔了一下,隨即哈哈笑道:“那敢情更好,但你卻要記住,真氣逆轉之時,最好頭下腳上,做個倒栽洋蔥的姿態,那樣會有效得多呢!”
說完,縱聲大笑起來,笑聲震動石牢,滿牢中盡是“嗡嗡”不絕。
然而,就在他譏諷的笑聲中,李飛魚已掙斷鐐銬,果然依他的囑咐,頭朝下,腳朝上,默默運起“逆天大法”。
全身血脈,反向逆轉,才在體內繞了一匝,李飛魚已覺得腦海中似被一層迷濛的玄霧彌漫、漸漸淪於渾匾忘我之境。
真氣繞行第二匝,渾身骨節有如斧劈刀砍般劇痛,不知不覺發出一陣沉重的呻吟。
呂洞彬隔牆聽見,驚問道:“李兄,你怎麼了?”
而李飛魚正全力循導真氣,開始反轉經脈第三匝,自是沒有回答。
呂洞彬叫了兩聲,不見回應,駭然驚道:“李兄,李兄,是不是傷勢加重了,你快回答一聲……”
柳寒卿冷冷介面道:“回答一聲又能如何?反正他體內已蘊劇毒,傷勢遲早會發作,與其淩遲宰割不如橫頸一刀,倒落個痛快。”
呂洞彬激動地道:“咱們總不能見他毒發慘死,不予援手?”
柳寒卿道:“你要怎樣授手他,難不成也叫金銀雙鈎兩個匹夫,給你吃一粒千毒蝕骨散?”
說著,突然揚聲狂笑,直笑得淚水迸流,兀自無法住口,又嘶叫道:“李飛魚啊李飛魚!上次你身中奇毒,全仗老朽千花散才得活命,想不到今日仍死在老朽親手調變的毒藥之下,這究竟是因果迴圈?還是你命該如此呢?”
哭了一會,又放聲大笑,道:“落鳳頭陀,哈,現在你怎麼不出手了?來啊!帶他到棠湖山來,老朽再給你一瓶千花散,哈哈!哈哈哈哈!”
他哭一陣,笑一陣,情感崩潰,狀如瘋狂,石牢中四面厚壁,迴音激蕩,此起彼落,每個角落都是一片哭笑之聲,只聽得呂洞彬鼻酸欲泣,長嘆不已。
過了片刻,一個看守石牢的莊丁大漢快步奔了進來,隔著牢門叱喝道:“老東西,住口!再要鬼叫鬼嚷,老子剝了你的皮。”
柳寒卿充耳不聞,仍然哭笑如故。
那莊丁大漢怒起,一面掏出鑰匙開門,一面罵道:“他媽的,老子看你是壽星佬吊頸,活得嫌命長了,不治治你這老王八,你是不肯安靜的……”
“卡嗒”一聲,門鎖開啟,那莊丁正要推門,忽然覺得一隻冷冰冰的手,輕輕搭在自己肩頭上。
他頭也沒回,拋肩說道:“老李,別攔我,我要整治整治這老狗……”
那手掌突然一收,兩個指頭微微用力,倏忽間扣住他“肩井xue”,同時,一個冰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把另一間門也開啟吧!”
莊丁陡地一驚,待要轉身,那聲音又道:“假如你不想死,最好聽話一些。”
話聲中,指尖一屈,兩個指頭登時深陷在xue門中,那莊了渾身軟麻,再也不敢不遵,拖著緩慢的步子,走向呂洞彬牢房前,默默將牢門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