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
這時天色早已大亮,天王觀中,眾目睽睽,就算殷無邪不反抗,李飛魚竟想不出一個妙策,將她帶走。
他思之再三,忽然心中一動,道:“你不要以為男女有別,我就沒有辦法將你帶走,哼!我可以用一條氈被,把你一裹,然後挾腋而出……”
殷無邪毫不畏怯,反而掩口笑道:“大白天裡,你一個昂藏男子漢,侵入女子私室,用氈被脅裹一個女人而去,要是傳揚出去,只怕你有口難辨,天下人永遠也會疑心你用心不正。”
李飛魚臉上一紅,想了一想,又道:“難道我不能先制住你的xue道,再擒一個侍婢,耍她抱著你跟我一起走,她怎敢反抗!”
殷無邪越發哂笑起來,道:“你不妨試試看,我的侍女個個忠耿,只怕這辦法也未必行得通。”
她好像胸有成竹,一面笑著,一面舉掌輕拍兩聲,叫道:“小琴,進來!”
隨著呼聲,一個紫衣女婢應聲掀簾而人。
李飛魚反倒一怔,錯掌叱道:“你要幹什麼?”
殷無邪嬌笑道:“咦?你不是準備擒一個侍婢麼?小琴是我貼身婢女,索性我替你叫進來,省得你多費手腳。”
小琴迷惘地望著李飛魚,又望望殷無邪,似乎弄不懂他們在玩什麼玄虛,雙眸中霎霎不停,卻又不便開口。
李飛魚尋思無計,一顆頭漸漸低垂下來,他固然知道田秀士一身功力不在自己之下,但若彼此以武相拼,他或許不致服輸,一旦涉及心智機謀,和殷無邪相較,他就顯得不是對手了。
他偷偷望了小琴一眼,只覺這女孩子形態模樣,都跟雪竹有幾分相似,只是,看她那純厚忠心的眼神,當不會和雪竹一樣,反助自已的了。
沉吟半晌,李飛魚恨恨地一頓腳,道:“就算我沒有辦法生擒你離去,至少,我還能夠拼了一命,將你殺死或者打傷,無論如何,午刻以前,不讓你登上海船。”
殷無邪冷冷地笑道;“當真動起手來,以你武功,能勝得了葉氏兄弟、霍元笳、霍倩和杜絕這批人的聯手合擊嗎?這些人中任何一個,都不是庸手,相信你會比我知道得更清楚。”
李飛魚別無他法,最後一橫心,正準備取出‘逆天秘錄’,讓她死了貪婪之心,不料主意才定,房門外突然響起一陣畢剝聲。
他心頭一驚,雙掌交錯,飄身掠退到牆壁角下,小琴欲往應門,卻被殷無邪以目示意止住。
殷無邪親自問道:“是誰?”
門外應聲的,竟是葉策雄,只聽他隔門道:“時刻已經不早,請殿主準備起駕登舟出發。”
殷無邪目視李飛魚,默然片刻,突然咬咬櫻唇,揚聲道:“請左護法傳令,海口弟子一律撤回船幫解除租約,徒眾一律集中本觀,待命返回洞庭總壇……”
這話一出,李飛魚幾乎和門外葉策雄同時驚撥出聲,甚至侍女小琴,也滿面驚詫之色。
葉策雄起初不信自己的耳朵,兀自問道:“殿主之意,東海之行,作罷了?”
殷無邪猶豫地答道;“不錯,這是我的意思,左護法不必疑詫,我自有我的道理。”
葉策雄“啊”一聲,不再言語,腳步聲急疾奔離而去。
殷無邪徐徐轉過臉來,對李飛魚嫣然一笑,道:“這樣你總滿意了吧?”
李飛魚怔了一下,冷笑道:“你別想當面哄騙我離開,等一會再密令登船出發……”
殷無邪笑道:“瞧你看起來正人君子,怎的心眼竟會這樣多,你要是不相信,明日午夜,可在臨安附近玲瓏山麓相候,看看我是不是反複奸詐的人。”
語聲一頓,明眸數轉,又輕嘆一聲,道:“葉策雄此去,必然使眾人群起驚疑,不出多久,葉軍鶴一定會再來當面問我原因,你在這裡諸多不便,還是快些離開的好。”
李飛魚沉吟一下;道:“也好,但是我不妨再警告你一次,假如你存心詐騙我,下次相見時,便是你我強存弱死的時候!”
說罷,返身拍開窗戶,雙足輕點,孤身而出。
殷無邪沒有回答,只是望著李飛魚離去的身影,緩緩吐出一口幽怨而深沉的嘆息。
李飛魚旋身退出天王觀,臨去的剎那,偶一回顧,果見葉軍鶴正急匆匆穿過迴廊,向殷無邪所居雲屋如飛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