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飛魚捧著那隻鐵匣,一時愕然失了主意。
阿紫瞧著不忍,輕聲道:“三位老菩薩念在他一片真誠,就收下三粒吧!”
三聖冷冷搖頭,毅然道:“不!老夫等得了十八年,何嘗不願神功早複,但如此飛來福緣,卻不願承受。”
首聖忽然低聲道:“三弟,為兄倒有個兩全之策。”
向李飛魚擺擺手道:“孩子,你先往隔室少待,讓我們老兄弟私議一下。”
李飛魚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卻又不便拒絕,只好拿著鐵匣,獨自退到隔室。
首聖打的什麼啞謎?
李飛魚孤零零站在那間密不透風的密室中,等了約莫半盞熱茶光景,阿紫笑嘻嘻探過頭來,道:“公子快來,老菩薩已經答應了。”
李飛魚大喜,急急奔進丹室,只見三位老人面上,都帶著欣然笑容,首聖向他點點頭道:“我等已同意暫時借用你三粒返魂丹,但你必須答應,一日一夜之後,我們仍要還給你。”
李飛魚聽了,不禁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暗想:靈丹療疾,只有吞下肚去,既然吞下肚去,短短一日一夜,他又怎能再找三粒返魂丹來還我?三老秉性怪異旦別逆拂他的意思,先答應了再說。
主意一定,便爽然道:“三位老菩薩吩咐,晚輩謹遵就是。”說罷,取出“返魂丹”盒,雙手呈上。
三聖相視一笑,竟不再客氣,各取了一粒丹丸,投人口中,然後揮揮手道:“回去吧!明夜此地,咱們仍在這間密室相候。”
李飛魚不便再問,唯唯告退,仍由阿紫帶領,循那秘密甬道,回到後園石屋,天色恰好發白。
他武功失去之後,體力已與常人無異,一夜未眠,這時面會三聖,陳言獻藥,心中舒暢,再無牽掛,倒頭一覺,睡得竟十二分香甜。
直到晌午時分,朦朧之中,突被一陣冷笑聲驚醒,李飛魚翻身下床,卻見外間飯桌上,已放滿熱騰騰的酒菜,霍元笳面含冷笑,叉手立在床邊,雙目炯炯,瞬也不瞬瞪視著他!
李飛魚連忙陪笑道;“霍兄好早!”
霍元笳道:“早?午時已過半刻,李兄尚高臥未醒,難道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嗎?”
李飛魚心頭一跳,忙道:“睡是睡得很好,只是在下想及島主嚴限二日,今天便須離島,而那位藍家姑娘迄來歸,祖傳翡翠無法贖還,心中耿耿,前半夜竟未入夢,是以懶散了半日。”
霍元笳揚揚眉頭,道:“你怎知今日便須離島?”
李飛魚詫道:“這……不是昨日老島主親口吩咐的嗎?”
霍元笳不屑地冷笑一聲,道:“他說他的,你住你的,沒有咱們命令,只怕你想走也走不了呢!”
李飛魚訝然道:“這是怎麼說?”
霍元笳轉身先向外間走去,漫聲道:“先別多問,咱們一邊吃,一邊再談。”
李飛魚不知他何以突又改變了態度,懷著滿腹驚疑,匆匆抹了一把臉,趕到外間相陪,但見桌上菜餚甚豐,另有兩壺陳年花雕,卻不見阿紫在旁侍候。
霍元笳一改昨日暴怒之態,親自替李飛魚斟酒,舉杯道:“昨日殿上,萬不想三位島主竟對李兄不諒,家父與小弟返宅之後,深感不平,整整氣惱了一天,招待諸多簡慢,李兄不要介懷。”
李飛魚慌忙致謝道:“不敢當,不敢當,因小弟這不速之客,使賢父子受窘,心實不安。”
霍元笳道:“昨日之事,李兄當已看出,敝島三位島主,一意孤傲,竟不由李兄解釋,立即下令逐離本島,這種偏激傲慢的做法,非但小弟深為李兄不平,合島上下,人人都被島主這般橫蠻無理的壓制,久已不滿,近日內,只怕會激起什麼意外變故!”
李飛魚驚道:“真有如此嚴重麼?據小弟局外人的看法,三位島主武功蓋世,手創三聖島,足不履中土,而盛名遠播海內,如此成就,世上能有幾人,故而心高氣做,目無餘子,或許是有的,至於說,因此激起變故……”
霍元笳重重冷笑一聲,打斷他的話頭,搶著道:“這是本島內部的事,李兄自然很難瞭解,小弟今日聊備粗餚水酒,乃是有一樁小小的要求,希望李兄賜允合作。”
李飛魚心下暗驚,口裡卻故作不懂,問道:“霍兄的意思,是要小弟依限離島?”
霍元笳揚聲大笑道;“錯了,小弟之意,恰好相反,乃是盼望李兄能長留島上,永為本島上賓……”
李飛魚一驚,出了一身冷汗,失聲道:“要我永遠留在三聖島上……”
霍元笳道:“正是。”接著笑容盡斂,正色又道:“自從李兄蒞臨,為我如冰師妹帶來訊息,小弟感佩無由報償,咋日和家父一再細商,李兄心脈斷後,真氣雖破,但家父親習‘反序逆天大法’,正可替李兄接續震斷的心脈,經小弟苦求,家父已經答應了,所以,島主雖有限期離島之命,愚父子已決定大膽違忤一次,私下作主,將李兄留在島上,全力管你接續心脈,恢複失去的內力,不但如此,家父更願將本島獨門武功相授,使李兄成為武林中絕得口沫橫飛,滔滔不絕,李飛魚聽在耳裡,卻越來越愫然驚心。
暗想,自己來到三聖島,不過兩天,霍氏父子對自己的態度,前後已反複過三四次,時而視之如囚徒,時而待之如貴賓,由此可見,霍氏父子陰懷詭謀,絕非虛言了。
既然他們已存反叛之心,大可一刀殺了自己,為什麼又這般故似親密呢?
越是表面親密,也許用心就越是毒辣。
李飛魚愫然驚覺,連忙截口問道;“賢父如此錯愛,實令在下問心難安,霍兄如有須用在下之處,敬請明言,只要力之所及,自當效勞。”
霍元笳立刻浮現出詭異的笑容。連點頭道:“李兄不愧聰明人,當真是玲瓏心竅,一點就透,實不相瞞,小弟有一事相托,要請李兄鼎力相助。”
李飛魚暗自冷笑忖道:果然不出所料。臉上卻故作誠摯,道:“霍兄只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