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飛魚吐了一口氣,展目四望,心裡不禁吃了一驚,原來這棟高大房屋,全是用色碧青石砌成,院落之中,有一根短短的樹樁……這情景,竟跟他在船上所做惡夢的夢中景象,十分相似。
想起夢中經歷,餘悸猶存,使他不期然泛起陣不樣的預感!
正在驚愕詫訝,霍元笳又匆匆奔了出來,招手道“韋兄,快請過來,爹爹正等著你呢!”
李飛魚懷著一顆七上八下的心,只得硬著頭皮,跟他跨進上房。
房中肅立著四五個丫環使女,兩列桌椅,收拾得一塵不染,正面一張金碧輝煌錦榻上,斜斜靠著一個五十左右的藍袍老人。
這間上房,排場相當考究,那老人左手把玩著一隻鳥籠,右手撚須作態,一名丫環捧著煙袋,一名丫環跪在榻前,掐著一雙紛拳,輕輕地替他捶著腿。
上房之中,寂然肅靜,除了那鳥籠中一雙翠鳥吱吱喳喳輕鳴,簡直落針可聞,連大氣也役人敢喘一聲。
李飛魚自幼過慣樸實無華的日子,居然踏進這麼富麗的房間,當真是眼花撩亂,連忙規規矩矩垂手而待。
一名丫環奉上香茗,輕聲道:“公子請坐!”
李飛魚喏喏連聲,不敢就坐,但自他進人上房,榻上那藍袍老人,卻連頭也沒有回過,兀自張口就著丫環手上,呼呼地吸著煙。
霍元笳快步上前,湊在藍施老人耳旁,輕輕說了幾句話,藍袍老人微微頷首,順手將鳥籠遞給捶腿的丫環,慢聲道:“你們都退下去!”
丫環們悄然退去之後,那藍袍老人才緩緩回過頭來,兩道銳如利刃的目光,一齊投注在李飛魚臉上。
李飛魚頓覺從心底冒起一股寒意,但他腰間一挺,並無絲毫畏縮之態。
霍元笳道:“這位就是家父!”
李飛魚肅然拱手,道:“拜見霍當家!”
藍施老人從鼻孔裡‘唔”了一聲,目光仍然瞬也不瞬相視著李飛魚的面龐,冷冷道:“罷了!坐下再說吧!”
李飛魚大感不悅,心想:你不過是三聖座下一名總管當家,怎的竟如此跋扈?一氣之下,重重坐在一張靠椅上。
藍施老人又從鼻孔裡冷冷嗤了一聲,傲然問道:“你是誰人門下?”
李飛魚不解他何以突然問起這句話,忙答道:“在下是獨幽寺門人!”
藍施老人瞪了霍元笳一眼,道“我說你看走了眼吧?要是一個毫不會武的俗子凡夫,他怎會約以三月之期,他又怎敢踏上三聖島的土地!”
霍元笳尷尬地道:“孩兒曾試過他,連一點內力也沒有。”
李飛魚忙介面道;“在下雖曾隨師習藝,奈資質粗俗,未得長進,近日已自破真氣,所以,已經算不得武林中人了。”
藍袍老人訝道:“南嶽一奇百練羽土,也算得在中土小小有些名氣,你為什麼會自破真氣呢?”
李飛魚聽了“也算小小有些名氣”這幾個宇,心裡越加不悅,若在平時,只怕當時便要拂袖而去,但想想此來任務重大,才勉強忍住一口悶氣,冷冷頂了一句,道:“這是在下私事,與師門聲譽無關。”
藍袍老人頗感意外,微微一怔,也沒有再問,話題一轉,道;“你說曾在鄂境見過一位藍衣少年,是他約你前來本島?”
李飛魚道;“正是。”
藍袍老人又道:“你可知道那少年從何而來?欲往何處?同行有沒有其他的人?”
李飛魚道:“他與在下僅在酒店中匆匆一面,便徑自離去,欲往何處,在下並不知道,但看起來,好像並沒有人跟他同行。”
藍抱老人又跟霍元笳互相交換了一下目光,再問道:“那是多久的事?”
李飛魚道:“大約一個半月以前。”
藍袍老人語聲一住,沉吟許久,竟沒有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