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洗舒齊,用過早點,緩步踱出艙面,揚目一望,心裡不禁陡然一動。
只見遠處一脈青山島嶼,映著綠水,遙望過去,山水掩遮,似有一層薄薄的氤氳籠罩,這時旭日未起,天幕低垂,海面島上,一派寂靜,那情景,當真與世外的桃源,神仙居處一樣,令人塵念俱消。
他尚未踏上“三聖島”,但心靈中已被這番莊嚴肅穆的氣氛所感染,不期然暗暗發出一聲贊嘆!
‘天外隱三聖,看這氣概,果然不差!”
但是,他又想到船老大所說“斷頭送屍”的話,景仰之中,無形又蒙上一層憂慮,按理三聖隱居海島,不用猜,當年必是失意於中原,是什麼原因使他們憤世嫉俗,嚴禁門下踏人中土?不許外人擅入三島呢?再說,三聖門下既有“不入中原”的戒律,自己遇見的藍衣少年又是什麼人?
沉思之際,船速已減慢下來,薄霧蕩開,三島上景物依稀可辨,距岸十裡處,有一排五艘紅漆大船,用鐵索連鎖,船上鋪著木板,搭建著一棟房屋,四周遍插刀槍長戟,一支藍色大旗迎風獵獵招展,旗上繡著鬥大兩個字——浮寨。
船老大早已取出一面小小藍旗,親立船頭,高舉過頂,大聲道:“小的杭城東域漁家許五,搭載一位姓李的公子,欲赴三聖宮朝謁,懇請開寨檢驗!”
“三聖宮”?李飛魚驀地心中又是一動,陡然記起自己夢中所見青石宮殿,可不正是“三聖宮’嗎?當下驚疑之心頓起
隨著呼聲,浮寨上閃出一列腰懸長刀的藍衣人,個個手按刀柄,橫立浮寨邊沿,其中一個好像頭目模樣的虯髯大漢宏聲道:“停船!系頭纜,下尾錨,等候查驗!”
海船上應一聲,嘩啦啦一陣鐵鏈響,船尾拋下一隻大錨,那船老大親執纜繩,拋上浮寨,頃刻間,船頭貼近浮寨,船尾則伸向外海,算是停靠妥當。
那虯髯大漢手撫腰刀,輕輕一邁步,身法輕靈,竟從浮寨上一步跨登船頭,接過船老大手中藍旗,展視之後,點頭微笑著拍拍船老大的肩頭,道:“許老大,辛苦了!”
許五躬身笑道:“託三位島主洪福,一家粗堪溫飽,小的無事不敢擅近水域,只因載送一位李公子,欲要——”
虯髯大漢打斷他的話頭,問道:“人呢?
李飛魚不待船家介紹,舉步迎上前去,含笑拱手道:“在下李飛魚,造訪貴島,希賜接進!”
那虯髯大漢上上下下向他打量了一遍,淡淡笑道;“李公子欲往敝島有何責幹?”
李飛魚道:“特來應一位友人之約!”
“應約?”虯髯大漢詫異地瞅了他一眼,微笑道:“公子只怕弄錯了吧?是應三聖島之約?”
李飛魚正色道:“不錯,正是東海三聖島。”
虯髯大漢聳聳肩,道:“敝島隔絕中原,向與中土人氏絕無往來,公於究竟是應誰的約會?”
李飛魚道:“那位朋友是何名姓,在下並不清楚,但他確曾明告乃是三聖島的人,大約不會弄錯,煩請將在下來意通報,也許那位朋友會對在下說明的。”於是,便把藍衣少年如何取去翡翠,押借黃金,訂三月之期備贖等等經過,大略說了一遍。
虯髯大漢一面聆聽,一面臉色不時轉變,時而皺眉,時而陰沉,等到李飛魚說完,輕‘哦’一聲,突然把臉一沉,冷冷道:“李公子,我看你文質彬彬,年紀也輕,前程不可限量,是以,有句冒昧的話,不知你願不願意聽?”
李飛魚一怔,一時間不知他何出此言,忙道;“大叔有所指教,在下敢不洗耳恭聽。”
虯髯大漢見他態度謙和,臉色也平靜了許多,輕喟道:“公子若願聽我勸告,那件翡翠,還是不要了吧!最好原船回去,免得將來徒招悔恨!”
李飛魚驚道:“大叔這話,是何意思?”
虯髯大漢又聳聳肩頭,道:“反正絕非惡意,我看你氣度風姿,都非凡俗,又不像是武林中人,才出此肺腑之言,實在對你說吧!若是你定要前往本島,一個不好,只怕會招致殺身之巨禍!”
李飛魚聽了這話,心頭猛可一震,脫口道:“在下誠意應約贖取祖傳故物,並無幹犯貴島之處,殺身之禍,何由而生?”
虯髯大漢冷冷笑道:“信不信由你,在下職司浮寨驚警之責,其實大可不必多費口舌,這些話,純是為了公子著想,假如你一定要傳報入島,我也不便攔阻,公子不妨慎重考慮,再作決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