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飛魚急道;“正是,那日飛兒原要尋一家當鋪,不料後來被一個身穿藍衣的少年,用二百兩銀子押了去,曾約飛兒三月之內,到東海去贖取。”
淨一大師含笑道:“那藍衣少年不是告訴過你一首詩;家住飄渺白雲間,萬裡煙波映彩帆,遺民早疊名和氏,三聖一家盡衣藍?”
李飛魚連連點頭,道:“一點也不錯。”
淨一大師笑容忽然一斂,正色道;“等一會待掩葬了你姑姑,你就須即刻上路,攜帶銀兩,前往東海三聖島,一則回取租傳之物,二則奉請東海三聖,為武林一伸援手,師父料那藍衣少年,必是三聖島中人物,此去能否成功,就看你和他的緣份如何了。”
李飛魚聽了,又驚又喜,忙道:“飛兒一個人上路?”
淨一大師道;“諸葛姐弟和公孫老前輩可以送你一程,但前往東海,卻須你獨自一人了。”
……
……
江南初冬,雖不如北地嚴寒,但霜霧籠罩,百景凋零,已不複有鶯飛草長的碧綠風光。
錢塘江口,憋子門惻,這時候,正有男女老少四人,冒著寒風,仁立在岸邊殷勤話別。
一條海船系靠在江邊石澱上,舟上風帆槳櫓,俱已準備端正,五名水手各執纜頭,眼巴巴望著岸上四人,看來已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但,岸上老少四人,卻似猶依依難舍,仍在低語不止。
其中一個水手望望天色,終於忍不住揚聲叫道:“公子,天色不早了,再不拔錨起航,等一會潮水退盡,就不容易駛出海去了。”
李飛魚回過頭來,應了一聲,含淚向落鳳頭陀施禮,道;“飛兒就此拜別,此行如能順利,三月期內,一定設法趕回少寧山雲崖,老前輩和兩位珍重了。”
落鳳頭陀噙著兩眶熱淚,上前一步緊緊又拉住李飛魚的手,顫聲道:“好孩子,放大膽去吧!能成固好,不能成千萬不可勉強,三聖島個老怪物向來不與中原武林往來,要是他們不肯,你就先行回來,待和尚找到龍涎石乳,替你恢複了武功,那時候,咱們揪也要把他們揪了來。”
諸葛鐵柱抱拳說道:“李大哥,要不是道長囑咐只許你一個人去,我我……真想跟你一塊兒……”
他年紀甚小,心無城府,說了這幾句話,自覺意猶難盡,但卻含著兩眶熱淚,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李飛魚也不善辭令,千言萬語擁塞心頭,只能緊緊握著他的手,用力搖撼著道:“好兄弟!好兄弟!”
落鳳頭陀忽然伸手挽了諸葛鐵柱笑道:“時間不早了,你有什麼話要跟珂兒丫頭說的,趕緊快說吧!鐵柱和我先到那邊柳樹下等著。”徑自拉著鐵柱,退到數丈之外。
李飛魚心知自己和諸葛珂兒的婚事,韓襄鈴已經代稟過淨一大師,名份已定,只差未能行禮,但,落鳳頭陀如此說,卻使他不期然有些羞怯,俊臉登時脹得通紅。
諸葛珂兒何嘗不是一樣心思,自從雲崖療傷,清醒之後,她是早已芳心默許,所以後來見到李飛魚,往往會腮泛桃花,這些日子同路東行,幾乎不敢私下裡和他說一句話,當此情景,越發嬌羞不勝,直把一顆頭,險些垂到胸前。
兩人痴痴對立著,一時間,竟誰也沒有開口。
海船上的水手們,瞧得十分不解,又揚聲催促道:“公子,如果沒有什麼話說,就請早些登舟起碗啦!”
李飛魚聞聲抬目,恰好諸葛珂兒也偷偷溜過來一瞥怯生生的目光,四道眼神一觸,大家都心絃猛地一震。
最後,倒是諸葛珂兒先開了口,輕輕道:“海上風寒,公子要多保重身子!”
李飛魚輕嘆一聲,道:“謝謝姑娘,你和落鳳老前輩北行出關,北方氣候寒冷,也須多多珍重。”
諸葛珂兒眼睛紅紅地強顏嫣然一笑,道:“老前輩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凡事不可強求,公於此去。務必隨遇而安,千萬不要觸怒了人家。”
李飛魚點點頭,道:“我知道,落鳳老前輩一番苦心,不惜萬裡關山,遠走失外去尋那曠世難覓的東西,其實,唉!你們這番奔波,不去也罷!”
諸葛珂兒道;“公子身負血海深仇,雙肩挑武林命脈,吉人天相,相信我們不會空手而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