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珂兒應了一聲,香肩一晃,掠過船去,駢指如戟,直向唐融“期門xue”點去。
韓襄鈴按劍蓄勢,乃因方才唐融仰起頭來的剎那,顯然已經認出自己和諸葛珂兒,料想必然會反抗拒捕,誰知事實卻大大出她意外,唐融不但沒有反抗,仍然垂手而立,諸葛珂兒指尖疾落,點了他的xue道,順手把他衣領提了起來,倒掠回艇,丟在艙裡。
韓襄鈴不禁有些迷惘,揮手吩咐道:“下令全部水師船隻,各守原位,不得擅離,咱們回總壇去!”
持刀大漢依言複誦一遍,船隻四散而退,快艇掉頭向總壇疾駛。
諸葛珂兒悄悄問道:“襄鈴姐姐,這姓唐的留下無益,索性宰了他如何?”
韓襄鈴連忙搖頭,低聲回答道:“不!他和魚兒表哥很有淵源,咱們要設法把他救回嶽陽去,決不能傷他性命。”
諸葛珂兒不解道:“他是洗心殿堂主,跟李公子有什麼淵源?”
韓襄鈴嘴角浮起一絲深沉的笑容,輕嘆道:“你不知道,他的父親臥雲劍客唐雲涯,也是當年“黃山三俠”之一,和李姨父是生死之交……”
諸葛珂兒更加詫異,道:“那麼,他怎會投靠了洗心殿呢?”
韓襄鈴聳聳肩,道:“這正是咱們要慢慢查問的……”
兩人低聲談論,快艇已漸漸駛近洗心殿總壇,遙望孤島,蒼涼依舊。
韓襄鈴曾經假冒殿主,來過一次,現在回想起來,餘悸猶存。
但那一次因為有雪竹掩護,總算平安逃出虎xue,這一次舊地重臨,雪竹早已玉殞香消,卻不知道還能不能再活著離開。
所以,船行越近,她便越有一種沉重的感覺……
……
……
洗心殿總壇,像一片淡黃色的果殼,飄浮在洞庭湖粼粼水波上。
迎賓綵船劃過金蛇飛舞的湖面,緩緩掉頭,向岸邊靠近。
船行的速度漸慚減低,岸上細樂齊奏,緊接著,又是一陣緊密的鞭炮劈啪之聲。
百忍師太端然坐在彩舟涼篷下,一柄長劍斜插肩頭,木然的臉上,泛起了一抹冷笑,當她眼角掃向岸邊排得整整齊齊朱紅色的船隊時,笑意更盛。
那些船隊隊員插金黃色的小旗,迎著晨風,獵獵作響,由小而大,分列整齊靠在岸邊,遠遠望去,就像兩列紅色山壁挾著一條溪流。
彩舟穿過船隊,每一艘船頭上一名勁裝大漢,徑對彩舟抱拳躬身,異口同聲道:“恭迎茹恨庵主俠駕!”
百忍師太從鼻子裡呼了一聲,喃喃道:“嘿,竟跟我老婆子來這一套!”
她端然正坐,兩隻手輕按在膝上,銳目如箭,透過前面部牆,只見岸邊早有黑壓壓一大群人在肅立等候,人群之前,有兩頂黃色傘蓋,絲穗迎風,宛如皇室車駕。
傘蓋下,坐著一老一少兩個女人,身後是左右護法葉氏兄弟、各派掌門人及殿中高手。
那老年女人,自然就是花月娘,但百忍師太一眼望見右邊傘蓋下那年輕少女,心底卻不禁深深一震,腦中飛快地想到一個念頭:啊!她和鈴兒怎麼如此相似?
因為韓襄鈴,她又想到自己兄長韓郵,自然也就想起二十年前那段恨事,剎那間,又泛起無窮殺機,慢慢咬牙,忖道:“花月娘,老虔婆,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細樂聲中,彩舟緩緩靠了岸,岸上從容迎上來十二名綵衣女婢,手挽花籃,一面走一面將籃中鮮花,散在地上,頃刻,從船舷開始鋪成一條三尺寬的花徑。
當第一條纜繩系妥,樂聲鞭炮聲一齊靜止。
彩舟搭好扶梯,花月娘和殷無邪雙雙從傘蓋下站了起來。
這時,葉氏兄弟當先登上彩舟,並肩走到涼篷下,向百忍師太躬身施禮,道:“洗心殿老少殿主親率全殿弟子,恭迎師太大駕。”
百忍師太連正眼也沒有看他們一眼,冷笑兩聲,道:“我又不是瞎子,難道會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