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景方丈暗嘆一聲,心忖道:奇學!奇學!這一招雖非以力打力取勝,其中精妙詭異快速變幻,實非常人能及,老衲兩只衣袖斷得不冤。
自從迷失本性之後,這是他第一次有比較清晰的分析和判斷,他一生沉迷武術,此時因為偶觸靈機,剎那間好像清醒了一下,可惜靈光一瞬即逝,怔得一怔,驀地厲聲暴喝,揮掌又撲了上來。
陶秋霞掄起鋼拐,和青城掌門人破浪道長雙雙上前助戰,三位絕頂高手,丁字形圍著君念,各展全力,頓時激鬥在一起。
轉眼數十招,君念以一支三刃劍力敵三人,毫無敗象,那三刃劍上散發出的陣陣烏光,攸起攸落,矯捷得有如一條無法捉摸的泥鰍。
覺景方丈和破浪道長全走的沉穩路子,招招出手,迅而不急,陶秋霞手上多了一根鋼拐,招法顯得潑辣而淩厲。
但君唸的“驚虹八劍”,卻是以快打慢的飄忽之學,數十招以後,但見劍影,不見人蹤,竟將三個一流高手耍得團團亂轉!
殷無邪尚是生平第一次見到這種劍術高強的年輕女子,冷眼旁觀了盞茶光景,忽然秀眉緊皺,沉聲說道:“花容,叫他們都退下來,我要親自會會那女孩子。”
她身邊那青衣女婢應了一聲,閃身而出,舉起右手,高叫道:“殿主有令,三位速速退下!”
陶秋霞一聽,首先抽拐倒掠,覺景方丈虛拍兩掌,拂袖退回半丈,破浪道長抽身略遲,猛覺君念劍幕大盛,嗖嗖嗖一連三劍,無不貼著他身子擦過,一驚之下,破浪道長奮力拆了兩招,第三招封架遲了,左肩頭早被劍尖刺中。
一陣椎心刺痛,使他忍不住哼了一聲,按住傷處踉蹌退出一丈以外,殷紅的血,從指縫中汩汩流出。
君念橫劍在胸,冷笑道:“所謂稱霸武林的六大門派,所謂揚威中原的洗心殿,原來也不過如此。”
殷無邪倒提著那條絲帶,緩步走了過來,兩眼注視著君念,眨也不眨,默然許久,才平靜地問道:“我看你年紀甚輕,一身劍術已得神髓,想必師出名門,能把你師父的名諱告訴我嗎?”
君念揚眉,冷冷道:“這個麼?你管不著。”
殷無邪嘴邊勾起淺笑,說道:“其實你不肯說,也瞞不過我,百年前劍聖韓葵,以一柄三刃奇形劍和驚虹八式劍法,威懼武林,這件事雖然相隔時久,早已被人遺忘,但從你所用兵刃和劍術,不難看出正是三刃劍和驚虹八式,那麼,你一定是劍聖韓葵的傳人?”
君念聳聳肩,不屑地說道:“偏偏你猜錯了,我師父雖然俗家姓韓,但我卻沒聽說過什麼劍聖韓葵的名字。”
殷無邪聽她承認師父俗家姓韓,臉上瞬時掠過一陣驚駭之色,點點頭道:“這麼說,那就更不會錯了!”
君念不耐地說道:“你要較量幾招,就快些動手,我可沒工夫跟你拉家常。”
殷無邪笑道:“領教自然要領教,但我先要問你,你跟姓杜的是什麼關系?”
君念冷冷道:“你不用管。”
殷無邪淡定道:“我為什麼要管你,但我看你乃是純真無邪之人,卻跟一個無恥淫賊結伴,也許你不知人心險惡,江湖奸詐,受了惡人蠱惑,我卻深深替你惋惜。”
君念聞言,螓首低垂,沉默了片刻,突然仰起頭來,冷冷道:“我不想跟你說這些,咱們兵刃上分個高下吧!”
殷無邪一抖絲帶,帶端垂地,橫移了一步,笑道:“也好,不過我得事先告訴你,我這條絲帶通體已經被劇毒塗抹過,專閉對手內家真氣,你最好小心為上。”
君念冷哼一聲,三刃劍迎胸平劃個半圈,驀地上步出劍,一道鳥黑銳光,直襲殷無邪的咽喉。
殷無邪脖子一歪,低喝一聲:“好一招‘銀河飛星’!”說完,玉腕輕抖,絲帶一彈而起,反捲她握劍的右手。
避招,反攻,既快又準,姿態曼妙,君念暗吃一驚,‘唰’地撤劍換招,三刃劍反手一圈,那絲帶一連在劍身上繞了三圈,緊緊纏住。
殷無邪笑道:“果然不是泛泛之輩,咱們就較量較量內力,如何?”
君念力貫劍身,冷哼道:“只怕你的軟帶,敵不過我的三刃劍鋒。”
殷無邪道:“那可不見得……”
兩人各運內力,同時向懷中扯,一陣“嘶嘶”低響,那絲帶緊緊握在三刃劍上,除了越扯越緊,分毫也沒有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