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喚聲中,君念頭也不回,有如一縷輕煙,消失在竹林中不見了。
一陣風過,林影搖曳,沙沙之聲如泣如訴。
李飛魚悵惘許久,心裡幽嘆道:“師妹啊師妹,就算你不是出家人,就算你是一片真情相待,但我的生命已經準備報償珂兒姑娘,只有辜負你的深情了。”
剛才的經過,就好像一場噩夢,他不知自己是對是錯,終於嘆息一聲,緩步出了林子。
不用說,這一夜他是更無法入眠了……
眼睜睜熬到天明,李飛魚匆匆抹了一把臉,便向百忍師太的經堂走去。
走到門外,側耳傾聽,房中靜悄悄,竟聽不到絲毫聲息。
李飛魚詫道:“每日曙色微露,姑姑總已經開始了誦經早課,今天怎麼竟沒有?”
於是,他舉手輕敲門扉,揚聲道:“姑姑,你老人家早課完了麼?”
連叫幾聲,房中無人回應,李飛魚輕輕推開房門,探頭探腦地向裡一望,房中竟渺無人跡,甚至神案上的香供也沒有安排。
他正自詫異,驀覺身後有人低沉的道:“飛兒,這麼早就起來了?”
李飛魚吃了一驚,轉身回顧,卻見百忍師太已站在自己身後。
百忍師太手裡拿著一張紙條,雖然含笑向他頷首招呼,但眼中卻隱約含著兩泡晶瑩的淚水。
“姑姑早。”李飛魚迷惑不解,又不敢擅問,連忙請安見禮。
百忍師太將紙條揣進懷裡,帶著李飛魚進入經堂,合什跪在佛前,默默祝禱了很久,才命他坐下,問道:“你考慮了一夜,諸葛姑娘的事,已經有了決定沒有?”
李飛魚躬身答道:“晚輩身受諸葛姑娘救命厚恩,粉身碎骨,也當答報,如今她正在危難之中,晚輩責無旁貸。”
百忍師太眼前一亮,道:“你的意思,是同意替她炙xue療毒了?”
李飛魚垂首道:“倘請姑姑定奪。”
百忍師太長嘆一聲,道:“論理自當如此,大丈夫受人滴水之恩,須當湧泉而報,何況她對你又是救命大德,你實不該因小節而誤大事。”
李飛魚應道:“是!請姑姑作主,晚輩定全力以赴。”
百忍師太道:“既然這樣,咱們不必拖延,炙xue之法,等一會我再當面教你吧!”
李飛魚滿臉通紅,唯唯不敢出聲,心裡想到那尷尬無比的炙災方法,一顆心幾乎快要跳出腔外。
百忍師太沉吟片刻,又道:“我這兒是佛門清淨之地,不便做那炙xue之事,庵後有一間茅屋,我已經替你們準備妥當,諸葛姑娘也已經移到那兒去了,療毒就在那兒進行吧!”
李飛魚惶然應著,正想退出,百忍師太又道:“你襄鈴表妹精神已經好多了,你去約她一同到後山走走,一則讓她活動活動,二則她也可以幫你一些忙。”
李飛魚連連答應,退出經堂,依言轉到韓襄鈴住的臥室,見她早已梳洗完畢,穿著整齊,正坐在床沿邊發呆。
韓襄鈴一見李飛魚,顯得有些抱歉,含笑起身相迎,道:“魚兒表哥,昨天我的話,說得太過份了,你不會記在心上吧?”
李飛魚苦笑道:“表妹仗義責言,句句精闢,我想了一夜,也覺得自己太自私了,剛才已回過姑姑,決定今天就替諸葛姑娘炙xue療毒。”
韓襄鈴道:“事非得已,一切只好從權,我相信她清醒過來以後,一定不會怪你,將來只怕反而更喜歡你……”
李飛魚不想再談這些男女之情,插嘴道:“姑姑命我邀你同往庵後茅屋,等一會炙xue的時候,還要請你鼎力協助。”
韓襄鈴欣然同意,兩人一起來到膳房,桌上已放著幾碟精緻早點,靈猿巧巧正不斷捧著盤子,從廚房裡搬點心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