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聽了,無不露出訝色,可這葉軍鶴並無反應,理也不理,仍繼續念道:“八!”
陳琨氣得渾身顫抖,肺都快炸了,別過頭去瞧李飛魚,只見他正將桌上的竹筷,根根折斷,注視著殷無邪的目光灼灼,似在閃爍著憤怒的火花。
葉軍鶴張嘴打了打呵欠,提高了嗓音,大聲喊道:“九!”
已經數到九了,殷無邪已沒有了耐心再等諸位猶豫,春花似的小臉兒頓時被重重殺氣籠罩著,纖腕忽然高舉,作勢欲揮,下一道死命令。
陳琨已咬牙切齒,再忍不下去,厲聲叫罵:“哼!你這不要臉的死丫頭,有種的,跟你陳大爺痛痛快決鬥個三百招,玩這種小人花招,算什麼本事!”
縱使陳琨叫得再大聲,殷無邪卻是充耳不聞,眸子轉動,斜視向葉軍鶴,葉軍鶴對了她的目光,點頭,大喝:“十!”
“十”字剛脫口,殷無邪的右臂方要沉落,蕭敬鈺霍然起身,厲叱道:“且慢!”
葉軍鶴倏地回過頭,懶洋洋道:“蕭掌門可還有什麼話要說?”
只見,蕭敬鈺把心一橫,用他那顫巍巍的手,舉起了酒杯,激動不已:“諸位英雄,為了洞庭湖數百萬的生靈,蕭某……”
他說到這裡,正是動情,眼裡淚光瑩瑩,已哽咽不成聲,很果斷的,他的脖子往後一仰,杯中酒立刻涓滴無存,全喝進肚子裡去了。
陳琨見狀大驚失色,愕然叫道:“師父,你!你這是……”
此時此刻,蕭敬鈺就好像是一隻洩了氣的皮球,也不說話,只揮了揮手,癱軟地坐下!
他身後的十餘名衡山派弟子,也都默默地舉起了面前酒杯,一飲而盡。
覺景方丈黯嘆一聲,搖頭直嘆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少林弟子焉肯屈居人後……”
說著,和門下十餘名少林高僧,一起全部舉杯飲幹了酒。
其餘各派,眼見衡山、少林已帶頭,忍辱飲盡了杯中酒,無奈,只得紛紛舉杯喝了,酒液落肚,大家原先臉上的凝重隱憂之色,竟突然消失得幹幹淨淨,個個無精打采地垂首而坐,反顯得一片安靜,死寂。
武當掌門空虛道長慚愧地對五派掌門人稽首,道:“貧道一念之愚,不想竟牽累各位同道,遭此屈辱,實在罪不可赦,唉……”話未說完,也和門下弟子,一齊喝幹了酒。
陳琨握手成拳,攥得“咔咔”作響,突然,他一按桌面,身形“嗖”地騰空飛起,他的人就在空中,攤手入懷,抽出了一隻兩尺多長,遍體烏黑的鐵筒,方才落地,雙手捧著那隻鐵筒,怒氣洶洶地指著殷無邪和葉軍鶴,喝道:“你們兩個畜生!不要以為,你們此番拿洞庭湖數百萬生靈的性命,就可以要挾天下英雄就範,我現在命令你立即下令毀去屍鳩毒,否則,大爺先叫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殷無邪滿臉不屑,瞅著他手中那兩尺長的鐵筒,臉上,神色竟是十分的鎮定從容,徐徐笑道:“是嗎?那,你的意思,就是說靠手中這件玩意兒來威脅我?”
陳琨怒叱:“你最好不要小覷咱們‘衡山地心火筒’,只要我一觸動機括,
筒中烈火噴出,片刻之間,可以把你們這些陰險歹毒的家夥燒成灰燼。”
大家已驚住了,殷無邪卻毫不驚慌,淡淡一笑,道:“小子,真是癩蛤蟆打呵欠——口氣真大!哼!你縱然殺得了本殿主,也難以挽救洞庭數百萬生命。”
陳琨聞言,微微一怔,齒冷道:“陳某自知此舉有遭天譴,但留爾等無恥之徒在人世,將來仍然遺禍人間,且等殺了你們,在三天之內,難道還不能搶救湖濱千萬條人命麼!”
李飛魚看到這裡,心中猛地一動,他本要挺身而出,協助陳琨跟洗心殿一拼,但轉瞬又放棄了這個念頭,只是緊緊拗著那四截折斷的竹筷,伺機而動。
這時,殷無邪臉上笑容忽然凝結,冷冷道:“衡山掌門蕭敬鈺何在?”
說來奇怪,蕭敬鈺在武林中,是何等尊貴的身份?卻在適才聽了她一聲輕呼,竟然猶如奉了皇帝老兒的聖旨一般,立刻離座而起,抱拳,卑躬屈膝道:“殿主有何吩咐?屬下定當遵辦”
殷無邪將視線轉移到了正一頭霧水的陳琨的身上,問道:“這渾小子,可是你的首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