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早逝,父親從小養在叔祖父身邊,姑母是叔祖父的長女。叔祖去逝、姑母又出嫁了,家道中落,倒讓表兄見笑了。”
原本是在外間說話,這時邢岫煙卻要邀請他們進去坐坐,賈璉見石家兄妹沒有反對也就跟著進去了。
邢岫煙親自煮茶,取了家中備著的最好茶葉,看著她的動作,給人寧靜悠然的感覺。女子明明精於女紅,自己身上卻是一身樸實無華的麻布青衣,一頭烏黑秀髮,也只插著一支白玉簪子。
邢岫煙倒了茶,按長幼之序依次奉給三人,邢岫煙說:“親戚遠道而來,原該留飯,但我想石大人家怕是等三位回去,我也留不住,便不作虛禮了。”
石慧笑道:“我就喜歡姐姐這種乾脆的真性情,若是明知我們今日不能留卻還說那些客套,那不是禮,自己作假還為難我們。我說我怎麼和姐姐這麼有緣,原來算起來也有親戚。”
邢岫煙笑道:“也就是你這般說,旁人說這話,我便要惶恐了。我和你這哪能高攀上親戚了。”
石慧說:“咱們就是親戚了,我表哥也是你表哥,我就是你妹妹啦。哈哈,叫你以後有什麼好東西敢揹著我偷藏著,叫你殺手鐧不教我。以後你會不好意思了吧!”
邢岫煙搖頭,說:“天地良心,我這兒能有什麼好東西,我一個使繡花針的,鐧那麼粗重我可不會使,更別說殺手鐧了,我就是打蚊子的鐧都不會。”
石慧聽了咯咯笑起來,石睿、賈璉也不由得感到好笑。
坐不多久,天色也晚,三人告辭。
這一召書就一個萬噸梯恩梯炸藥,將大周朝堂炸所有人都懵了,包括七皇子。
七皇子徒元義得到訊息,在太極宮兩儀殿外跪了一天一夜,滴米未進,請父皇收回成命,最後是餓得暈過去,讓乾正帝令人抬下去醫治。
兩天後,七皇子能下地了,又來太極宮兩儀殿跪求,稱“自己才疏學淺,且不得人心,恐難當大任,為江山社稷,請父皇不要退位。”這一句“不得人心”卻是最得敏感期的老皇帝的心。
據說七皇子磕得頭都青了,然後又暈了過去。
當他三日後再來時,跪了一會兒,皇帝終於肯見他,溫言對他說,知他孝順敦厚,兄友弟恭,可託負社稷,朝政若有不懂,將來也可以慢慢學。
於是皇家父子父慈子孝抱頭痛哭,然後七皇子惶恐不安地被皇帝勸了回去。
乾正四十二年元月初一,乾正帝於大明宮大朝會的紫宸殿上禪位於七皇子。七皇子肅親王在幾個成年兄弟能殺死人的目光中登基稱帝,入主大明宮和太極宮,而老聖人移駕上陽宮安養。大周的皇宮正式大朝會在大明宮,而皇帝起居在舊的太極宮,這兩宮都是皇帝的主要“地盤”,而上皇退位自是要遷居適合休養的上陽宮。
太極宮的尚書房,徒元義終於這麼真實地再一次坐在這裡,心中感慨萬千。他穿越回來已經有三個月,聽聞父皇中風醒來時芯子裡已經不是那個二十歲的毛頭小子了。他知道這是關鍵時候,萬分不想蝴蝶掉自己與皇位的緣分。
趙貴忽然進了尚書房,看著越發俊美倜儻,輕靈逍遙的主子,以前常聽說九皇子如何俊美,但趙貴卻覺得別人都是沒見著主子真正的風采。
趙貴20歲靠著賄賂當時的總管太監,被分到了當時的才5歲要進上書房讀書的七皇子身邊當貼身小太監之一。當時七皇子身邊的有四個貼身小太監,他因為機靈,書讀得好而脫穎而出,貼身太監可是要識文斷字的。
趙貴覺得主子這幾個月以來變化很大,他許在外頭還隱藏得很好,但是私下沒有人時,那威嚴大氣,比之太上皇更像一個皇帝。
趙貴稟告道:“主子,秦其昌他回來了,現在正在肅親王府。”七皇子在登基前是肅親王。
徒元義猛然從奏摺中抬起頭,鳳目冒著精光,問:“查得怎麼樣?”秦其昌是他的潛邸的心腹幕僚之一,明面上秦其昌並不得寵,但是他打探訊息是一把好手。
趙貴道:“秦其昌並沒有找到人,但留了司馬嘯、衛誠在那邊,若是有訊息,馬上回報。”
主子三個月前突然讓秦其昌去金陵一帶找一個女人,主子說也許會叫“辛秀妍”,但也指不定是叫別的名字。他給畫一張畫像,讓秦其昌秘密南下尋訪,且只要長得像不管老幼都先秘密弄回來,許是此女的親戚也說不定。這樣不明確目標的找人,秦其昌也是為難得很,偏主子說,這個女人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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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黑的劍眉微蹙,徒元義心底有些不爽利,養了一百多年的寵物突然就這麼沒有了,心裡頭空落落的。
以前他一直藉著聽“斷袖愛情故事”的名義,從她身上旁敲側擊出許多東西來,至少這個女人只要不是讓她去和女人玩小心機,她還是很有用的。或者說,其實她現在也懂心機,就是慢一步明白,但一明白又會很透徹。
一百二十年了,沒有人比他更瞭解他的寵物了,她以前的假身體都是他做的,一年一具,他做了一百年。用她的話來說就是他的手藝從“淘寶9塊9包郵”變成了“高仿”。
徒元義正發著呆,忽然皇后來了。皇后是他的元后,其父現在為內務府副總管楊懷古,他一登基原配王妃又沒有大錯,自然是榮升皇后。他的側妃、良娣、侍妾等名份未定,還住在肅親王府裡。
楊皇后比他大一歲,他在十五歲時與她被指了婚,他十六歲成婚開府,至今已有五年。楊皇后一張削瘦臉,修得齊齊整整地兩彎柳葉眉,只是氣色不太好,二十二歲的女人,竟已顯示出一分老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