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趙淵:“備馬,去離壽村。”
趙淵猶疑道:“離壽村據此處千裡之遙,如今玉蘭以南皆被怨靈佔據,無法禦劍而行,您的身體……”他的話在許墨白清冷的目光凝視下嚥了下去。
“屬下這就去辦!”
“我等也去,九霧姑娘對我們對人族有恩,我等非忘恩負義之人,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將她救回來!”
“是啊,我等仙門之人絕不會再行那見死不救之舉。”
戰馬蹄疾,彴凜駕馬自北邊回來,他將手中令牌扔給後方的攬月將領:“傳本帥令,駐守玉蘭城十萬攬月軍即刻南行,驅除玉蘭以南怨靈,救回九霧姑娘!”
君上寧可自毀傀絲也要去尋九霧姑娘,他便是去找君上,也無法為君上續命,唯今能做的,便是盡可能保住九霧姑娘無恙……
兩日後,離壽村青山崖——
一道瘦削的身影攜著滿身血腥味走進崖洞,見到冰棺中閉目的少女,腳步定格在原地。
“姐姐…”
九霧睜開眼,望向那張記憶中熟悉的面容。
“冥檀,你與惡為伍,就不怕被惡果反噬嗎?”
原來青蕪與纏荊都在找的冥檀,竟投靠了嘉樂。
冥檀靠近冰棺,一眨不眨地看著九霧:“當年我不惜斷了輪回將魂魄獻祭給魅魔,茍延殘喘活到現在,為的就是親眼看著仙門死絕,能夠複仇,反噬又算得上什麼。”
“我唯一後悔之事,便是當年連累了你。”
“對不起,姐姐。”他垂下頭。
九霧唇邊劃過一抹譏諷地笑意:“你既對我有愧,不如放我出去?”
冥檀眸中閃過一絲不知所措:“我……”
“閉嘴吧,你不敢。”
“你口口聲聲要複仇,卻不敢與仙門與玄意正大光明的較量,先是纏荊,又是嘉樂,你也就只敢躲在他人嗤之以鼻的陰暗之處,任人驅使了。”
冥檀只見她重新閉上眼睛,好似多看他一眼都嫌髒。
他用力的擦拭著指尖的血汙,猝不及防地紅了眼眶:“你不曾經我之苦,自是可以大言不慚的指責我。”
九霧閉眸問道:“苦嗎?痛嗎?恨嗎?”
冥檀握緊手指:“喪親之苦,剜心之痛,滅門血恨!”
“現在這世間有無數孩童如你一般承受喪親之苦,剜心之痛,滅門之恨,你可開心了?”
“現在的你,成功的毀掉了無數個曾經的你,可覺舒心?”
冥檀面色蒼白:“這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九霧彎起唇角,眼中不見半分笑意。
冥檀臉上血色盡失,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半分反駁之言。
“就算是,又如何,我不過是個人人得而誅之的惡人,只要能達成目的,我可以拋棄一切,哪怕是我自己。”
冥檀站起身來,轉身背向九霧,就在他要離開時,九霧忽然說道:“以前不曾細想,這兩日細思許久,這才看清,行至如今我所走的每一步,皆是由他人操控。我曾天真的想要擺脫自己的命數,可到頭來,還是一枚棋子罷了,我自認為擺脫的,不過是將自己由一名執棋者手中,輾轉於另一執棋者手中。”
逐清把她當做棋子,封印玄意記憶。
纏荊將她當做棋子,想要蔣芙蓉的命。
青蕪把她當做棋子,意圖奪取玄意劍骨。
許墨白將她當做棋子,破解蒼生死局。
嘉樂將她當做棋子,發洩心中悲慘苦痛,試圖以滔天怨氣遮掩所犯下的無可挽回的錯事,任由自己一錯再錯。
她這一路走來,有系統相伴,看似所走的每一步都掙脫了原有的桎梏,可每一步,皆不由她選,每一個重要關頭,總有一雙手將她推向無法選擇的前路。
擺脫了屬於女配的悲慘命運,卻無法逃離身為棋子由他人撥弄的境地。
“如今棋子已然跳脫不了棋局,那麼下一步如何走,總該由我自己來決定了,對吧?”
冥檀心下不安,他蹙眉問道:“你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