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過離開這嗎?”
縱使是魂魄,獨守在這荒蕪的地方,也著實難熬。
嘉樂撐起下巴,明明已經歷經了數萬載,目光仍純粹如稚子:“這幾日我跟在你身邊,看到了天空上的星星與月亮,也看到了高高矮矮的房屋,還有好多好多的人。”
九霧目光變得複雜:“那我沒有出現時呢?”
“你沒有出現時,我一直在瀑布後面的山洞裡呀。”
嘉樂伸了個懶腰:“父王和母後給我留了許多東西,有書本,有畫卷,那裡面寫的可真好,畫的也好,我從未見過花,也不曾看過高山溪流,更沒有見過有許多人的街市,有時我都懷疑,這些東西不會是瞎編亂造的吧?你從外界來,你給我說說,書裡記載的,可是真的?”
九霧摸了摸嘉樂的腦袋:“是真的,桃花是粉色的,就像我的衣裙一般的顏色。”
九霧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裙子:“還有很多好看的花,什麼顏色都有,街市上有好吃的食物,有漂亮的首飾和掛件,若遇節日,街道上人擠人熱鬧極了……”
九霧的聲音緩緩道來,言語間不過是最普通尋常的事物,卻讓嘉樂聽得雙眼亮晶晶的,拉著九霧問東問西,好似怎麼也聽不夠般。
到了第二天清晨,九霧的嗓子已經有些幹啞了,直到沙籠的機關處傳來異響,才在嘉樂意猶未盡的目光中息了聲音。
王戟帶著人走下沙籠,有些不忍的垂下眼睫,現下想想主上的話,也覺得九霧的身份很可能是她胡口編撰的,但她請他們喝花露濃,看向他們的目光也真誠,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心中已然對九霧升起惻隱之心。
西決毀滅時,此間天地所有的活物都斷了聲息,所有人自然而然的認為沙籠中的地王蟒自是也不會殘存於世,是以沙籠中不過是些沙藤與機關,九霧不是凡人,此處能抑制她的靈力,到底身手還在,拖到此時才解除沙籠機關,是許硯的授意。
半宿過去,想來是被折磨的不清了吧……
王戟步入沙籠,剛好九霧站起身來,含笑對他揮了揮手。
“這……”王戟震驚的看著身上沒有任何傷痕的九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看向身側的護衛,帶著人退後一步:“開啟沙籠機關。”
機關開啟,想像中的沙藤和機關全都靜止不動,王戟與幾個護衛面面相覷,皆在對方臉上看到動容之色。
“你,快將九霧姑娘,不,快將殿下帶出來。”
王戟說完,又看向另一人:“快去告知主上,九霧姑娘就是我西決的公主,快!”
九霧自然知道幾人在想什麼,也不否認,跟著人走出沙籠。
嘉樂在王戟等人走進來時便已隱匿了身形,九霧小聲對她道:“我還得借用你身份一段時間,莫怪莫怪。”
“不怪不怪,反正我也不是活人,這身份你想用便用,作為報答,你可得多給我講講外面的世界呀!”
九霧收回視線,彎了下唇角。
九霧離開後,王戟想了想,還是覺得謹慎些,自己走進沙籠,命人開啟沙籠機關。
“嗖!”
“轟隆隆…”
幾處機關一同發出異響,隨後便是疾速如雷的沙藤襲來!
見此情形,手外外面的護衛趕關閉機關,將滿頭冷汗的王戟帶出。
王戟神色激動:“沙籠一切如常,九霧姑娘是我西決的公主殿下沒錯!”
……
九霧回到住處時,許硯並未在房中,她換了身衣物,又接過護衛準備好的東西洗漱一番,剛打理好,便聽到“叩叩”地敲門聲。
九霧挑了挑眉:“進。”
有些意外,門外並非許硯,而是王戟。
王戟彎下腰,神色比先前更加恭敬:“殿下移步。”
九霧跟著他走了出去,剛到院中,便見到院中央的許硯,許硯看向九霧的目光很是複雜,倒是沒有了先前那副盛氣淩人的模樣。
“錯怪殿下,是臣之錯,唯有自罰一百軍鞭,以表臣心之愧意。”
許硯說完,被人扶下輪椅,跪坐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