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懨懨的抬起眼眸:“今日再畫不出,明日,無盡深淵會逃出許多魔物來,村落裡無辜的村民勢必要受難。”
九霧猛地看向他:“為何會逃出魔物?”
許墨白沒有回答,緩慢地站起身,又拿起毛筆。
九霧走到他身側,將他手中的毛筆抽出,扔到一旁:“那日我看到許多仙門弟子路經此地,想必便是去無盡深淵,有他們在,魔物不會逃出,村民更不會有事。”
“他們不會永遠守在此處,若他們離開呢?此處村落又該如何?”他撿起一旁的毛筆,握在手中。
九霧耐著性子說道:“你是凡人之軀,如今已許多時日不曾安睡歇息過,你先去休息可好?莫要將身體熬壞了…”她話還未說完,桌子上的硯臺便被打翻,墨汁迸射到她裙擺之上。
九霧指尖一顫,手心不小心被碎片割出一道血痕。
她緊皺著眉看著許墨白,許墨白垂著頭,拄在案臺上的指尖泛白:“說到底,你覺得我畫不出陣法來沒關系,庸碌無為也沒關系,是因為我只是個凡人……是不是?”
九霧杏目圓睜,此刻只覺得他不可理喻。
她從未覺得他是個凡人就該怎樣,她只是在關心他……
“許墨白,你先冷靜一下吧。”她說完,將手中的茶盞碎片放在案臺上,一言不發的向院門處走去。
剛開啟院門,被拉住手。
“你要做什麼去?”九霧緩緩掰開他的手,皺眉道:“我也想冷靜一下。”
許墨白深吸一口氣,唇邊勾出一抹冷笑,聲音顫抖:“你要走?你覺得我這個一無所有的凡人配不上你了是不是?”
九霧甩開他:“不可理喻。”
許墨白走到九霧身前擋著她:“你答應過我不出去。”
九霧繞過他,許墨白一把拽住九霧:“你不許走!”
他力道失控,九霧身影一晃,險些跌倒,一雙手從她身後扶住。
冥檀臉色不太好看,殷紅的血唇也泛著白,他扶著九霧,眼神陰戾而危險地看向許墨白:“你在做什麼?”
九霧抽開被冥檀扶住的手臂,沉默的從許墨白身邊走過。
許墨白還想阻攔,被冥檀隔開視線。
那日,他命死士去尋隔壁院落老者的屍首,不曾想死士一去不歸。
他循著死士蹤跡去找,卻誤入了詭譎的陣法中,老者的屍首還在,屍首周遭卻早已被佈下了戮魔陣,他與死士皆被困在其中,直至昨夜才突破那難纏的陣法。
回到瀾鴉城,誰知城主府已經被圍剿,又被隱藏在城主府的萬樹宗弟子埋伏,廝殺整夜,身受重傷。
剛一回來便看到這一幕,實在是令人驚訝…又驚喜。
身上的傷口都不疼了呢。
眼前這人,絕非普通凡人那麼簡單。
那日,他先是說些什麼夜觀天象命數已盡的故弄玄虛之言,打得便是引他去探的目的,想來那戮魔陣亦是他所設。
那戮魔陣與先前所見到的不同,甚至結合了日月星辰光線變化,無時無刻都在變換,若非他與死士比尋常魔宗之人強上許多,此刻已被隕滅在那陣法中。
冥檀磨了磨牙,此刻他身受重傷,不曉這凡人還留有什麼後手。
不然,他非得要了他的命!
不過……此刻他倒是與自己先前見到的那副運籌帷幄的姿態不同?
想到方才看到他與九霧在門口糾纏,一副活脫脫被拋棄的樣子,冥檀勾起沒有血色的唇:“公子看起來不太得意,難不成真被我說中了,遭了厭棄不成?”
說完他笑了起來,琥珀瞳裡泛著得意之色,他伸手拍了拍許墨白肩膀:
“我聽聞瀾鴉城最近熱鬧得很,那傳聞中的仙門少主也出現在了此地,也不知姐姐可與他相見否?”
“也是,正主來了,一個替代品又能得意多久呢……”他嘖了一聲,說出口的話字字誅心。
許墨白握緊了衣袖下的手,視線始終未曾從九霧離開的方向收回。
“看阿檀臉色,想來是受了重傷,不回去養著,就不怕被一些與你不同路之人發現?”他淡淡看向冥檀。
冥檀眯起眼眸,他在挑釁,不僅不掩飾知曉他重傷,還拿仙門之人壓他。
當真是,卑劣又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