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於府的廂房裡,燭光如豆,映著林攸宜和霍玉音憔悴的面容。
霍玉音看著林攸宜將黑衣人送來的飯菜一股腦倒在地上,用手在殘渣中扒拉著,最後只挑出寥寥幾顆米粒,不禁皺眉:“這飯怎麼半生不熟的?”
林攸宜卻神秘兮兮地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說了幾句。
霍玉音先是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絲瞭然。
片刻後,霍玉音朝著門外喊道:“這位大哥,我衣裙不小心勾壞了,能否幫我拿副靉靆和繡花針來?”
門外的黑衣人不敢擅作主張,立即將霍玉音的要求上報於持,於持聞言,嗤笑一聲:“果然是女人,都這生死攸關的時候了,還想著縫補衣裙。”
他擺了擺手,示意黑衣人將東西送去。在他看來,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拿靉靆和繡花針掀不起什麼風浪。
待黑衣人腳步聲漸遠,林攸宜立刻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將那幾顆米粒一顆顆擺好。她手持靉靆,對著米粒仔細觀察,微弱的燭光下,米粒上若隱若現的字跡逐漸清晰。
霍玉音終於按捺不住好奇心,問道:“你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林攸宜抬頭,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這是我與陛下事先約定的通訊方式。米粒上寫著陛下傳來的訊息,用靉靆便能看清。等會兒,我再用繡花針把咱們這邊的訊息寫在空白米粒上。”
霍玉音震驚地看著林攸宜,心中既佩服又感慨:“你們居然能想出如此巧妙的辦法!”
林攸宜笑了笑,沒有言語,手中的繡花針在燭光下閃爍著寒光,彷彿在書寫著一場破局的希望。
暮靄沉沉,慈寧宮鎏金宮燈次第亮起,將雕樑畫棟映照得金碧輝煌。
太後高坐雕花拔步床榻之上,鳳眸微闔,身旁的鎏金香爐嫋嫋升起龍涎香。
聽聞蘇緬踏入宮門,太後緩緩睜開雙眼,抬手示意身旁侍奉的宮女。
靜怡,這位跟了太後多年的心腹宮女,蓮步輕移,捧著一襲金絲繡蟒紋錦袍,盈盈走到蘇緬面前,眉眼含笑:“明兒便是您母後的千秋宴,太後娘娘有意在宴上公開您的身份。緬殿下,這一身新袍,您得換上。”
蘇緬劍眉緊蹙,目光掃過那華美的錦袍,神色冷淡:“我向來不在意這些繁文縟節,眼下更是分秒必爭,我必須盡快找到父親。”
太後聞言,原本慈祥的面容瞬間沉了下來,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是哀家的兒子,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明日,你不僅要堂堂正正公開身份,更要登臨九五之尊,怎能如此任性!”
蘇緬以為自己聽錯了,瞳孔驟縮,臉上滿是不可置信:“陛下不是尚在龍椅之上,好好執政嗎?”
太後冷笑一聲,手中的鎏金茶盞重重擱在案幾上:“那個位置,本就該是你的。皇帝身子骨每況愈下,已然沒幾日好活了,他已決定禪位於你。”
蘇緬心中一震,回想起平日裡見到的皇帝,明明神色康健,談吐自如,怎麼突然就命不久矣?再聯想到父親蘇不沾的離奇失蹤,蘇緬腦海中閃過一個驚人的念頭。
他目光灼灼,帶著猶疑與憤怒,看向太後:“這一切,難道是你在背後操控?”
太後眼中閃過一絲欣慰,蘇緬的聰慧,正合她意:“哀家苦心佈局,就是為了將江山社稷交到你手中。哀家相信,憑你的才能,定能開創大同盛世。”
太後這番話,無疑是變相承認了自己的所作所為。
蘇緬的心瞬間沉入谷底,眼眶泛紅,聲音微微顫抖:“那我父親蘇不沾呢?他究竟在哪裡?”
太後臉色一沉,語氣變得冰冷:“哀家再說一次,你的父皇是先皇,你是皇室血脈,和蘇家沒有任何關系。”
蘇緬卻挺直了腰桿,目光堅定:“我的父親只有蘇不沾,我叫蘇緬,自始至終,從未改變。”
太後不想再與執拗的蘇緬爭論,在她看來,這世上沒有人能抵擋權力的誘惑。等蘇緬明日登上皇位,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勢,自然就不會再這般幼稚地堅持。
“你乖乖參加完明日的千秋宴,哀家便告訴你蘇不沾的下落。”
能得到父親的訊息就好,蘇緬答應,“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