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車比較寬敞,內裡鋪了軟墊,內壁鑲嵌雲鳳、花草、青金、綠松石等,置有金杌、拂塵、提爐、香盒、盥盤、唾壺、水瓶等金、玉質器具,當真是奢華。
林攸宜直到現在才真正感覺到自己是逆轉了命運,終於站在了後宮最高位。
這不是幻覺,也不是假象,是真實的。
她破了王姝妍的算計,打敗了她,掌握了命運的主動權。
回想這一世的所得,李端錦功不可沒。
想到此,她開啟了金絲楠木盒,第一眼就看到了她丟失的那根白玉簪,林攸宜十分欣喜。
原來真叫李端錦找到了。
除了白玉簪,還有幾本十分眼熟的冊子,竟是她抄寫的《女則》,冊子下是她讓知春整理的賬冊,賬冊下是一張素簽,上書“色授魂與”四字,正是當初她調戲他的那張,原來他都收藏著。
拿起素簽,下方的紙條露了出來,居然是元宵節她在寶慶樓答題寫下的隨筆。
最後一張是雪白的禦用宣紙,且上用草書書寫“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字跡猶如龍蛇飛動、鐵畫銀鈎、大江奔騰、氣勢磅礴。
那氣勢彷彿騰空而起的白龍,突然整個人沒入林攸宜身體,林攸宜怔住,只覺得心跳比之前快了不少。
他是什麼意思,這些東西用金絲楠木盒裝著,裡面的東西明顯有時常翻動的痕跡。
尤其是那句“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這是訴情嗎?李端錦喜歡上自己了?
還是隻是他單純的對景物的感慨,隨手寫下,不經意放在這裡的?
林攸宜心有些亂,她關上盒子,想到安多之前說他下了朝就去了堆秀山禦景亭。
林攸宜略顯急切地掀開帷裳,舉目遙望,遠處有一座高山,高山上立著一座塔,林攸宜看不清李端錦在什麼位置,但就是捨不得移開目光,直到鳳車出了神武門。
李端錦站在高塔上,涼風吹起他墨黑的發和明黃的龍袍,在陽光下長身玉立,宛若天神般豐神俊朗。
安多暗道了聲冤孽,立即移開了目光。
李端錦看著車架自長春宮出來一直到出了神武門才收回視線。
他所在之處又高又遠,其實看不清林攸宜,但還是想來看看她。
還有五日,他心想。
懿長公主領著林恆、王婉、林濯、石語蓉、林修瑜、林修然、賈嘉柔、左珊、林涵霜及一眾僕從跪地相迎。
林攸宜著一身華美宮裝,自鳳輦而下,快步走到祖母跟前扶起懿長公主,又讓身邊宮人扶起父母、伯父母,還看見了許久未見的大哥,身體站直時,已鼻頭發酸、眼眶酸澀。
短短兩月,卻像是許久未見了似得,而再次見面卻需要親人跪迎,林攸宜心裡頗不好受。
她目光貪婪地一一看過家裡的每一個人,待看到祖母一臉關切、母親王婉眼中晶瑩的眼花,她再也忍不住流下淚來。
“娘娘,先進去吧。”許嬤嬤提醒,隱晦地示意林攸宜周圍還有旁人。
懿長公主反應過來,“皇後娘娘快進屋”。
林家人讓出一條道來,林攸宜隨祖母等人進了正廳,許嬤嬤識趣地讓眾人退下。
有宮人小聲問:“許嬤嬤,咱們這樣會不會壞了規矩?”皇後身邊怎麼能沒人跟隨,尤其大廳裡還有不少男子,雖說是皇後家人,但到底逾矩了,若是傳出去,於皇後名聲有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