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寬面色一僵,他雖是敬事房的副總管,但卻是副侍,比尚宮局安尚宮低了兩個品級。
“你這奴才好大狗膽!雜家見你辦事不實,督問一下,你便拿明尚宮壓雜家,來人,掌嘴!”
他身後的兩個太監聞言立即上前架住那小太監。
常新跪步上前,就要開口認罪,林攸宜的聲音先一步傳來。
“既然此事與我有關,我想問問這位公公,若我沒有那泥金帖子該當如何?”林攸宜出聲。
塗寬輕蔑地看向林攸宜,“無帖子卻來選秀,自然是欺君之罪,你是哪家的?”這是還要牽連家族。
林攸宜越發確定這塗寬便是用泥金帖子針對她的人,既然找出了人,她也不欲多糾纏,正要說話,卻有一人挺身而出。
是與林攸宜一組的秀女劉黎,“你這太監大庭廣眾之下為難秀女,難道就沒人管了?”
周圍的秀女聞言紛紛看了過來,看向塗寬的眼神充滿譴責。
林攸宜冷笑道:“睜大你的狗眼看看。”
林攸宜自小太監桌案最上面拿出一則她剛趁機放上去的泥金帖子,卻不是交給塗寬,而是擺在桌面上,附近的人都瞧得清楚。
塗寬自然也仔細看了,臉色突然漲紅。
“還不向林秀女道歉,你這般冤枉了人家,無論說到哪裡去,都是你理虧。”劉黎說。
塗寬面色難看,但許多人都瞧見了,他怕事情鬧大,於是朝林攸宜拱手,“林小主,是奴才搞錯了,給您賠不是。”
這一小插曲過後,內侍監給林攸宜發放了身份牌,上書“兵部尚書林恆之女,年十三。”
“林秀女,可否結伴同行。”林攸宜被人喚住,轉頭,見是剛才幫她發聲的劉黎。
劉黎將身份牌往林攸宜跟前一遞,道:“我是太常寺丞之女,劉黎,年十三。”
林攸宜看著這張圓圓的略帶喜慶的小臉,記憶複蘇,劉黎身份不高,是個樂天派,上一世經常被人當槍使,最後被人陰謀害死。
不過上一世劉黎曾替林攸宜說過話,剛才又幫了她,林攸宜記她的情。
“好。”林攸宜道。
宣政殿。
李端錦瞧了瞧外頭的日光,暫停了手中的奏摺,思索了一會兒,道:“今日是不是秀女進宮?”
這是宮裡近來最大的事,安多自然是打聽清楚,以待陛下隨時詢問。
“回陛下,是,此次是陛下第一次採選,此次進宮的秀女有一千名,今日檢查完秀女們的身材、五官、儀態、身體等方面,尚有一百名秀女留牌,瞧著時間,秀女們此時應該已經進入儲秀宮了。”安多回話。
李端錦轉眸,放下奏摺,“走,去禦花園轉轉。”說著,就朝宣政殿外走。
“陛下。”安多急忙著身邊的小太監取來大氅和銅壺,“外面冷,陛下可別著涼。”
早先下的那場大雪還未完全融化,時不時還能看到一些潔白的雪塊,李端錦走了不一會兒,從嘴裡、鼻孔裡噴出來的團團熱氣便凝成了一層層霜花兒。
冷颼颼的風呼呼地颳著,光禿禿的樹木彷彿受不住寒風侵襲,但他一點兒也不覺得冷。
而此時的禦花園卻有臘梅迎寒綻放,豔麗地掛在枝頭,為這缺少生機和顏色的冬日帶來了溫暖和熱烈。
三三兩兩的秀女圍在禦花園一角,傳來了喧鬧的聲音。
李端錦四目逡巡,隨即目光落在一偏僻的角落裡,一女子亭亭端立,面朝太液池,背對著李端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