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擺明瞭是有人針對我們,不過這一招可真毒,攸宜在名冊上,如果當日沒按時到,不但那內侍監跑不了,長公主府也免不了藐視君上的罪名。”長公主面色沉重,“現在就算咱們知道了,沒有泥金帖子,入宮當日也難逃欺君之罪。”
林濯是個直脾氣,“既然進宮不行,要不就別進宮了。”
石語蓉瞪了林濯一眼,“說得輕巧,民間逃婚都會被千夫所指,何況你還是逃陛下的婚,一個不好便是全家問罪。”
同一時間,林修然來找林攸宜,也是在商量這件事。
“要不咱們就趁此機會用藥,最後萬一查出來了,也是內侍監的責任,咱們頂多算是不知情,還有病在身,也是情有可原。”林修然不希望唯一的妹妹入了皇宮,極力出謀劃策。
林攸宜蹙著好看的眉,似有一股輕愁籠罩著。
林修然的法子對於不想進宮的她來說,確實是一個好藉口,但是,“若這次是單純有人不想我進宮還好,但若是爹或大伯政敵出的手,只怕後續不會讓長公主府好過。”
咬開了這個口子,只怕別人會把長公主府往死裡踩。
要榮耀起來不容易,要衰敗卻是輕而易舉。
林攸宜心裡想,恐怕入宮已成定局。
長公主揉了揉眉心,“現在不確定到底是哪方的敵人,到底想要怎麼樣,咱們不能賭,也輸不起,咱們只能自己補救,攸宜必須入宮。”
王婉面上一白,長公主看了她一眼,“我知那丫頭不願意入宮,只有你去開導開導她。”她又說,“現在入宮咱們還差一份泥金帖子,恆兒,還得你去找找那內侍監。”
“現在長公主府遇敵,你們都警醒著些,切切注意謹言慎行!”長公主提醒道。
晚上臨睡前,王婉來到林攸宜房裡,屏退了下人。
林攸宜從王婉面目表情便猜到自己是要入宮了,隨後溫言央求:“母親,陪陪我。”
王婉轉身,抹了抹眼睛。
待王婉上榻,林攸宜抱住母親的腰,頭輕輕靠在她懷裡,很有安全感。
王婉輕撫林攸宜一頭又黑又順的青絲,感慨她家閨女長大成人要嫁人了。但“嫁”這個詞對入宮的秀女來說,何其渺茫,只有皇後才能稱“嫁”,其他人看著身份尊貴,說到底也不過是“妾”。
想到此,王婉淚湧於睫。
“母親不要難過,就算是嫁給其他人,也不會有人像咱們家一樣一夫一妻。”林攸宜道。
“有時候母親在想,若你不是投生我腹,而是成為我兒媳,母親就能好好待你。”王婉感慨。
“那可別,您不知道,我多麼慶幸能做您的女兒,您已經是好好待我了,我真希望下輩子還做您的女兒。”
“傻孩子。”王婉親吻林攸宜額頭,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母親一直對你很是嚴厲,你出身高貴,還依舊壓著你苦學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女紅、掌家也不曾落下,可覺得辛苦。”
林攸宜搖頭,“只覺得生活很充實,除了做女紅紮手的時候會有一點。”
“宜寶,是你祖母早算到可能有一這一日,因你出生時間和當今那位年歲相合。母親想著,偌大的後宮,無數妃嬪就守著當今,剩下的日子可怎麼過。”
母親之所以沒拒絕祖母的安排,林攸宜或許先前不明白,但此刻卻是明白了母親的深謀遠慮,“母親是希望我在後宮也可以活得充實,有自己的愛好。”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這一刻,林攸宜淚懸於睫。
王婉竟是從林攸宜兒時起就謀劃了她的未來,當真是為女兒操碎了心。
林攸宜抱著王婉的手又緊了緊,身體挪了挪,恨不得貼到王婉身體裡去。
王婉愛憐地抱緊林攸宜。
兩人聊了許久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