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容瀾長嘆一聲,緩緩道:“我從前村裡的那個惡霸竟然找到了我,將我擄回去要同我成親,在路上我僥幸逃跑,遇上了一對高麗兄妹,就跟著他們一路東行來了鳳丹驛。我聽聞,你在此,就來尋你了,三年前,多謝你相助。”
“竟有如此之事!那惡霸真是無法無天了!我幫你報官!”許義義憤填膺道。
“萬萬不可!”江容瀾連忙阻止,“若是報官,怕是還要追究我偽造過所之罪。我已經想好了,逃去高麗,開一間鋪子,要有足夠多的金錢才能傍身。”
“阿姐,以後我便這樣喚你吧,”許義嘆了一聲,“阿姐的命真是苦,不過阿姐說得對,唯有金錢才能傍身。出了鳳丹驛再走兩千裡便是高麗的津城,與大寧貿易來往頻繁,十分熱鬧,高麗人與我們長得相似,也不會引人注目。阿姐可有需要我相助的地方?”
江容瀾的眸子裡閃著光:“我正有一事需要你的幫助!”
“阿姐但講無妨,只要是我能做的,絕不推辭!”許義道。
江容瀾欣慰一笑道:“我對津城一無所知,身份多有不便。我想讓你幫我去租一間鋪子,以你的名義簽下合同,我只當是你的掌櫃,不知你是否願意?”
“這點小事,包在我身上!”許義拍了拍胸脯,“阿姐想選個什麼樣的?是想要做什麼買賣?”
“我想開一間供人短暫歇息閑聊的鋪子,與友人相約不知去何處,就來我們鋪子飲茶聊天,還能打馬吊,女子還可以互相梳妝等。”江容瀾微微眨眼,“我想,這樣的鋪子,應該開在一個熱鬧的地段。若是沒有那些糟心事,我想在汴京的樊樓附近開,可如今……只得在異鄉了。”
她垂下眼眸,長嘆一聲。
許義安慰道:“阿姐別喪氣,你且給我兩三日,我去津城幫你打聽一下,若是有合適的鋪子便租下。”
江容瀾展開笑顏道:“阿姐先謝過你了,這是定金,你先拿著。”
她從荷包裡拿出一錠銀子,放在許義的手中,並道,“放心,這些錢不是偷的也不是搶的,都是村裡那個惡霸為了討好我給我的,我都存起來,就是為了逃跑,如今派上了用場。”
許義收起銀錠:“放心吧,阿姐,你且在驛站多住些日子,鋪子的事情我會幫你辦好,到時候再送你去津城。”
江容瀾輕輕點頭,交代了幾句後,回了客房。
翌日,金家兄妹來找她。她以找到了親戚為由,暫時不離開鳳丹驛,與金家兄妹道了別。
“金大哥、金娘子,這一路上多謝你們的照顧,我們後會有期。”江容瀾抱拳道。
“後會有期宋娘子。”金家兄妹告別了江容瀾,踏上了返鄉之路。
江容瀾目送他們離開,眼看著他們的背影漸行漸遠,她輕舒一口氣,回了屋子……
大寧,汴京,福寧殿內。
賀樺衍正在用午膳,太後坐在一旁,怒目瞪著他。
“母後,這道菜是新來的川渝廚子做的,酸辣爽口,您嘗一嘗。”賀樺衍夾起菜放進了太後的碗中。
太後瞥了一眼碗中的食物,沒好氣道:“衍兒,江容瀾已經死了一個半月了,你還是不肯立後,你到底想做什麼?難道你要孤家寡人一生嗎?想讓我大寧皇室無後繼之人嗎?”
賀樺衍不緊不慢道:“母後莫急,朕沒說孤家寡人一生,立後之事不可操之過急。”
“哀家早已有了立後人選,你早就過了弱冠之年,不立後也不納妃,你讓朝臣們作何感想?”太後不滿道。
賀樺衍放下筷子,認真注視著太後:“他們作何感想,不是兒臣考慮之事。母後莫要忘了,兒臣是大寧的皇上,兒臣才是大寧之主。母後若是太清閑,便去西巡吧,去慰問邊關的將士與百姓。”
太後面色發青:“哀家這把老骨頭了,怎麼能去西巡?你是想讓哀家累死在路上嗎?!”
“母後此言差矣,若是如此,兒臣豈不背負了不孝的罪名?”賀樺衍道,“兒臣認為,母後身體硬朗,正是去遊覽大寧的大好河山的年紀,何必整日在宮中蹉跎時光?”
太後的臉色愈發難看:“皇上,你這是覺得哀家在宮裡礙著你的事兒了,想將哀家攆出去嗎?”
“母後這是冤枉兒臣了。”賀樺衍面不改色道,“兒臣是覺得母後在宮裡操心事務太辛苦,才想讓您出去放鬆。您這樣想兒臣,兒臣傷心了。”
太後瞧著他一副冷漠的神情,不禁打了個寒顫。他的這個兒子,慣會冷著臉說熱話,表面關心,實則警告。
“罷了,哀家再給你一個月的時日,一個月之後,你若是沒有合適的人選,必須立雪兒為後。”
太後起身,拂袖離去。
賀樺衍眯了眯眼,輕哼一聲,讓一旁的太監給他夾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