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郯看看我,微笑:“正是。”說罷,看向裴潛那三個表情各異的堂弟,“某還不曾聽得諸位公子賦詩,不知今日是否有幸?”
三人恢複神色,紛紛欣然應下。
水邊的雅會直到日頭西墜才結束,場上每個人都喝了些酒。
魏郯與一眾士人且走且談,似乎興致勃勃;魏昭身旁也是熱鬧,我們離開的時候,他的酒席還不曾散。
回到府中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
回到房裡,魏郯看到乳母懷裡睜著眼睛的阿謐,露出笑容,將她抱了起來。
“等父親回來麼?嗯?”魏郯用鼻子蹭蹭阿謐的臉蛋,聲音柔和。
阿謐“嗚”一聲,小手漫無目的地張著。
“夫君去更衣吧,還要用膳。”我讓阿元和乳母下去,從他手裡接過阿謐。
魏郯放開手,又有些捨不得地沖阿謐笑笑,去椸前脫衣服。
“今日的雅會,是二叔辦的?”我一邊給阿謐喂些水,一邊問道。
“嗯。”魏郯在屏風後道,“都是新舉的孝廉。”
我又問:“這些孝廉,似乎不單只是士族子弟?”
“嗯。今年的孝廉,不論出身,皆可舉薦。”
我的手上的湯匙送得有些快,阿謐咳了起來。我連忙放下湯匙,抱起來拍她的背,可才停下來,阿謐卻小臉一皺,開始“哇哇”地哭。
“怎麼了?”魏郯從屏風後面出來,看著阿謐,伸手道,“我來。”
我也不爭,將阿謐交給他。
說來奇怪,阿謐在我懷裡哭得用力,可魏郯抱著她“哦哦”轉了兩圈,哭聲就停了。
“此事,是夫君的意思?”我看著魏郯,問道。
“嗯?”魏郯看我一眼,繼續哄著阿謐:“嗯。”
承認得倒是爽快。
我沉吟,道:“夫君,妾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魏郯走過來,在榻上坐下。
我說:“夫君,自前朝以來,士族繁盛,朝中為官者,百秩以上從無庶族。夫君此舉,可曾設想過士庶同朝,士族豈肯相讓?”
“是不肯。”魏郯卻神色悠然,“昨日王據還來與我說過。”
我訝然:“那夫君以為如何?”
魏郯抱著阿謐,讓她坐在腿上。
“士族如何而來?”他看看我,緩緩道,“朝廷奉養這些家族幾百年,大多子弟已墮落無用,卻屍位素餐空耗國力,又拉幫結黨,要來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