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我並不見得重要,若是魏安,要魏傕拿整個河南來換,恐怕他再心痛也會答應。
“當會應允。”我道。
王據道:“新安三郡,方圓不足千裡。夫人可曾想過,梁仁為何只要了此地?”
我搖頭。
王據緩緩道:“河南雖大,平原無際;梁仁雖新勝,而兵卒不足,車馬步戰,亦非南方軍士擅長。新安三郡雖小,山澤險要,水路交錯,乃是易守難攻之地,此乃其一。”說罷,他將案上盛果脯小食的三隻小盤移到面前。
“夫人請看,”王據將小盤一隻一隻擺作“品”形,“魏、吳、梁。”說罷,將一隻茶杯放到中間,“新安。南方要到北方,荊州要到江東,自古走新安最是便捷,此為其二。”
我看著那些盤盤杯杯,瞬間瞭然。
新安為通衢之地,易守難攻,梁仁不費一兵一卒得到,的確是個合算的買賣。更重要的是,梁仁佔了此處,不僅能出擊北方,還能威脅江東,對於吳琨,則是大大的不妙。
“離間之計?”我茅塞頓開,望向王據。
“算不得離間。”王據莞爾,“梁仁、吳琨,雖合力擊退王師,卻畢竟共處南方,彼此邊界亦各有爭執。貌合神離,豈能長久。若梁、吳共取新安,吳琨便可從淮北、新安夾擊,河南危矣;而如今,吳琨攻河南,只能走淮北,只須集以重兵守淮北,河南可保。”
我對彎彎道道的兵家策略一向懵懂,此番卻聽得明瞭。
可若是梁仁也出兵呢?
我正想問,還未出口,就覺得那不太可能。兩虎相爭,梁仁只須等著看誰敗落,然後從新安出兵橫插一腳,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得到大筆好處。
“吳琨嫁妹荊州,便是要與梁仁修好?”我問。
王據笑笑,道:“只怕吳夫人最多可換得梁仁不偷襲江東,讓梁仁出兵相幫,卻是不可。”
我沉吟。
“吳琨如此迫不及待,是看準了舅氏病重?”
王據頷首:“吳琨此人,高傲氣盛。丞相病重,在他眼中正是良機。”
恐怕還有想著報那劫持之仇。
我看著王據:“王公之見,吳琨可得逞麼?”
王據看著我,沒有回答,卻淡笑道:“某愚見,朝中有大公子支撐,乃是萬幸之事。”
魏郯在京中,駐軍、百官皆無所動靜。河南的戰事,彷彿就像發生得很遙遠,每天都有人議論,但集市照開,歌舞照演,雍都至少在表面上並沒有出現從前大戰時那樣的慌張。
過了半個月,捷報忽而傳來。吳琨退回了江東,孟忠一路追擊,奪了淮北。
這是騏陵大敗之後的第一個勝仗,訊息傳來,眾人皆鼓舞。
當日,我意外地在太陽沒下山之前見到了魏郯。
“夫人,”他笑意盈盈,“阿謐的滿月宴,三日之後操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