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這話順耳,彎唇笑納:“多謝夫君。”
繼續再往前走十餘步,是一個路口。
魏郯停下來看了看,問我:“餓麼?”
我點頭:“有點餓。”從出門到現在,已經過有兩個時辰,正午早過了。
“夫人去過南市麼?”
“去過。”我回答,片刻,覺得不妥,補充道,“從前曾經路過。”
魏郯對這兩個回答的區別似乎毫無感覺,道;“那裡有一處買豆腐羹的,店主叫姚三娘,夫人可曾吃過?”
我搖頭。當年我雖常出來,也知道每個市集都有些出名的小食。不過我不喜歡豆腐羹,所以對他說的一點印象也沒有。
魏郯表情遺憾:“夫人在長安這麼許久,姚三孃的豆腐羹那麼出名都不曾吃過。”
我抿唇:“妾從前謹遵閨訓,南市是何模樣都不曾細看。”
魏郯看著我,低笑:“如此,今日為夫該帶夫人去見識一番。”說罷,他伸手攬住我的肩膀,朝一邊道路走去。
“有人……”我大窘,一邊慌忙四顧一邊掰他的手。
“你我是夫妻,怕甚。”魏郯加重力道,挾著我向前。
當年我住城北,那裡的有北市。不過熟人太多,我怕被認出來,於是常年混跡去東、西二市。南市我也去過幾回,但是那裡不如東西二市熱鬧,樂趣不多。
南市的店鋪大多是賣衣料的,綾羅錦帛,應有盡有。可如今世道不濟,雖然今日是集日,許多店鋪卻大門緊閉,從前琳琅的旗幟招牌也寥寥無幾。
開闊處,不少附近的鄉人擔著土産來售賣,午時已過,有的人開始擔著貨物離開。
魏郯拉著我一邊走一邊回憶道:“從前這般天氣,我時常來南市吃豆腐羹,配上餳糖燒餅,很是美味。”
“如此。”我答道。這種吃法我沒試過,下層人等的愛好,我很少接觸。望望前方,我說:“這許多年戰亂,夫君怎知那店還在?”
魏郯道:“我也不知,只聽說南市受創不重。”說著,他忽然指指前方,笑道,“就是那處。”
我望去,只見路邊有一個很小的店面,屋簷下挑著一旗,上書“姚三娘豆腐羹”。不過,店門只開了一半,上面掛著布虎菖蒲,似乎並未開張。
魏郯走過去,在門口喊了一聲:“三娘!有豆腐羹麼?”
他嗓門粗大,我又往四處望了望,幸好是市集,無人理會。
“今日不開張,沒有沒有!”一個嗓門不輸魏郯的女聲從裡面傳出來,未幾,只見一個五十上下的胖婦人走出來,圓臉上紅光滿面。
她看到魏郯,一愣。
“不認得我了?”魏郯挑眉。
胖婦人將他看了一會,笑起來:“認得認得!你是以前常來的那個羽林郎!”說罷,她轉頭朝屋內喊道,“當家!從前那個總招惹女子的小郎君來了!”
魏郯:“……”
我:“……”
魏郯臉色有些不自然,道:“我原本想帶婦人來吃豆腐羹,今日三娘既然不開張,便改日再來。”
姚三娘笑著一手,道:“改什麼日!我家兒婦昨夜誕下孫兒,今天雖沒有豆腐羹,卻有酒糟蛋羹,快快進來喝一碗!”
“原來有喜事。”魏郯笑道,說罷,看向我:“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