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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洛陽中)
他跟我說場面話的時候永遠都聽起來毫無誠意。我不與他計較,訝然問:“夫君何時回來的?”
“剛到。”魏郯說,眉間有些倦色。
我朝滴漏看去,三更剛過。
“夫君怎不事先來信說一聲?”我起來,拉過一件外衣披在身上。
“上路匆忙,來不及派人。”魏郯挑挑燈芯,光照倏而明亮。罷了,他站起身來,走到椸前寬外衣。
我獨自睡這寢室,便不拘儀容,此時披頭散發衣衫淩亂。看到魏郯獨自站在椸前,我想到,丈夫深更半夜回來,賢惠的妻子,是不是應該即刻撲上去殷勤侍候噓寒問暖?
“夫人不必起身,我去沐浴。”正猶豫著,魏郯就像身後長了眼睛,開口道。
我的心一鬆,卻覺得樣子還是多少要裝下去的:“嗯……夫君路上用膳了麼?妾去吩咐庖廚做些羹湯如何?”
“不必。”魏郯穿著單衣,看看我,“夫人歇息吧。”說罷,走出門去。
我聽到外面有管事的說話聲,坐了片刻,脫掉外衣躺了下去。
睡覺睡到一半被吵醒,我困得很。不用我做什麼,最好……心裡念著,我閉上眼睛。
我原本想著只眯一下,等魏郯回來再獻獻殷勤。誰知我沾枕即眠,再睜眼是已經是早晨。
剛想伸個懶腰,我突然發現魏郯就躺在身旁,睡得正沉。
才展開的手腳僵在一般,我小心翼翼地收回來,片刻,把身體挪開一點。雖然從淮陽出來的時候,我們已經說好還做夫妻。可是又是趕路又是戰事,我們同寢的夜晚並不多,以至於到了現在,我還不太習慣跟他睡在一起。
隔著一點距離,魏郯的側臉在窗戶透入的微光中線條分明。
我靜下來看他,忽然覺得這個角度很新鮮。他揹著光,眉眼都隱沒在陰影裡,鼻樑挺直如山峰,往下,嘴唇和下巴的形狀優雅,還有脖頸的喉結……
他動了一下,我愣住,連忙閉上眼睛。
榻微微搖動,我隱約感覺魏郯該是翻了個身。那氣息……像是轉過了我這面。
我的心提起,更加賣力地裝睡。
我不知道魏郯是夢中翻身還是真的醒了,過了會,我想睜眼一睹虛實,忽然又聽到他動了一下。
好險……我心裡道。可沒過多久,一隻手伸過來,摟在我的腰上。
我面板上起了一陣雞皮。
那手很不安分,從我的腰撫上我的背,又摸摸我的頭發。最後,我的鼻子突然被捏住。
呼吸不得,我再也裝不下去,睜開眼睛。
“夫人醒了?”魏郯放開手,晨光中,笑容慵懶。
我摸摸鼻子,心知又被他耍了,又窘又惱。不過還是要裝作剛醒來的樣子,詫異道:“夫君怎起這麼早?”
“行旅之人,睡不慣懶覺。”魏郯伸個懶腰,我聽到他松開指骨的“咯咯”聲。過了會,他瞥瞥我,“我天剛亮的時候就醒了,一直不曾睡著。”
我:“……”
我臉上的窘意更甚,瞪起眼睛。
魏郯卻不理會我,嘴角得志地彎著,從榻上起身。我看到他走到椸前,脫下寢衣,光裸的上身在晨光中浮著細膩的光澤。
乳母曾說過非禮勿視,我想移開眼,又忍不住再看。這不算非禮,心道,我和他是夫妻……魏郯在挑著椸上幾件衣服,像是在考慮穿哪件好。我就瞅著那背上的肌肉隨著他的動作起伏,健壯卻不糾結,又緊湊流暢,我忽然覺得,若是魏郯跟我行夫妻之事,我好像也不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