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郯卻盯著我,目光入微:“夫人很歡喜?”
我揚揚眉梢,神清氣定:“能盡快與夫君再見,自然歡喜。”
魏郯眯眯眼,片刻,忽而伸手一刮我的鼻子。
“收拾物什,午後上路。”他說罷,朝營帳外走去。
留下我呆坐在推車上,摸著鼻子,瞪著他的背影。
“夫人,你的鼻子怎麼紅紅的?被蟄了麼?”車上,阿元盯著我的鼻子,好奇地問。
“沒怎麼。”我摸摸鼻子,覺得上面已經被我摸得有些發熱,“被颳了一下。”
阿元失笑:“夫人不會還想著那個鼻子被颳了就會變豬的話?那是二公子訛你的!”
那是小時候二兄的惡作劇,他喜歡刮我的鼻子,並且還得意洋洋地說刮多少下就會變豬。我害怕極了,有一次被他按著颳了二十下,我大哭一場,嚷嚷地跑去母親那裡說我不想變豬。二兄自然給母親教訓了一頓,但我心裡也落下了病根,有外人刮我的鼻子,我就會覺得鼻子上總是發癢,然後不停用手去摸……
魏郯那混蛋。我暗自咬牙。
阿元給我用涼水將手帕浸濕,敷了好一會,那種不適感才慢慢退去。
走了一段路,忽然,阿元指著窗外:“夫人,那不是趙公?”
我望去,果然,趙雋一身布衣坐在馬上,後面,跟著從人和牛車。
我讓馭者停下。
“趙公。”我撩起車幃,向趙雋道。
“夫人。”趙雋見到我,下馬行禮。
我在車上還禮,看看他身後的車駕,問,“趙公要走?”
“正是。”趙雋道。
我有些訝異。趙雋立了大功,我本以為他會留下給魏傕做謀士。
“趙公何往?”我問。
“往雍都。”趙雋道,說著,苦笑,“魏公已將我家老小接去雍都,雋已向魏公告辭,往雍都與家人團聚。”
我頷首,道:“妾以為趙公會多留些時日。”
趙雋搖頭:“魏公已勝券在握,雋離去亦是無礙。”說著,他嘆口氣,“若非夫人提醒,雋幾乎忘記已經兩年未見老母妻兒,甚是慚愧。”
我看著他,心中有些說不清的感覺。
“雋告辭,夫人保重。”趙雋不多言語,向我深深一禮。
“趙公保重。”我亦還禮,看著他上馬,領著車駕往另一條路上去了。
心底不是不感慨。
趙雋此去,說不定魏郯那裡的功名利祿就會全斷了,可他有老母妻兒。而我這個用老母妻兒來勸降的人,身後卻是空空如也。
所以,我也只能一直往前沖。
“夫人,走了麼?”這時,阿元問我。
我凝望片刻,頷首道:“走吧。”
馭者清喝一聲,揚鞭策馬,在大路上留下飛揚的泥塵,載我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