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頭,想了想,起身走出房門。
阿元正在廊下,我問她:“有擦瘀傷的藥酒麼?”
“藥酒?”阿元一愣,忙問,“有,夫人要來做什麼?”
“休問,去取些來。”我說。
阿元點點頭,轉身走開。沒多久,她拿著一隻小瓶子回來,遞給我,“掌事給的,說是府中最好的藥酒。”
我接過,走回室中。
“藥酒?”魏郯看到我手中的瓶子,皺皺眉。
“夫君有傷,要散瘀才是。”我說著,在榻旁坐下。
魏郯看著我,少頃,道:“有勞夫人。”說罷,將腿伸出來。
我也不多言語,將壺裡的藥酒倒入一隻盞中,用手蘸了捂熱。藥香散開,濃鬱而沉厚,是難得之物。
我將敷到他的瘀傷處,過了會,慢慢揉起。這傷並不嚴重,其實不搓藥酒,過兩天也能好。不過這是個展現妻子溫柔的好時機,我不想錯過。
室中很安靜,只有我手掌的摩挲聲,細細碎碎。說實話,男人的腿真不好看。上面的毛比女人的多,又黑又硬。肌肉也粗壯,倒是顯得腿型很緊湊……嗯,看起來也很有力,魏郯畢竟是徵戰之人麼。
我知道魏郯一直在看我,他的目光總讓人無法忽視;我也知道自己此時的模樣。我的面板白而細膩,唇色紅潤,頭發墮墮地綰在腦後。我身上的單衣輕軟,領口有些松,脖頸下的肌膚若隱若現。
乳母在我十二歲之後,就常常與我說些閨中之事。她曾經告訴過我,女子沐浴後衣衫不整發髻半垂,放之平時乃是不雅,可若在閨闈之中,男子卻最是著迷……
“夫人甚熟稔。”魏郯忽而道,聲音低低。
我微笑:“先父從前好角力,每回與友人切磋,總帶些瘀傷回來。母親給父親搓藥酒時,我時常在旁,故而學得些門道。”
魏郯沒有說話,我繼續揉搓。可沒多久,下巴忽而被一隻手抬起。
萬籟在這一瞬間寂靜。
我望著魏郯的雙眸,沒有戎裝時的銳利,卻依舊濃黑如墨。他的兩根手指託著我的下巴,力道很輕,我能感到指頭上傳來的溫熱。
“你母親教的可不少。”他緩緩道。
我望著他,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一時間答不上話,只彎彎嘴角。感受到那漸漸逼來的男性氣息,心跳忽而開始陣陣撞起。
可下一瞬,他的手指放開了我的下巴。
“不必揉了,時辰不早,夫人歇息吧。”魏郯將我的手從小腿上挪開,站起身來,走下榻去。
我懵然,愣愣地望著他走到椸前,從上面取下外衣,窸窸窣窣地穿起。
“夫君要出去?”我問。
“嗯。”魏郯繫好腰帶,將佩劍掛在帶鈎上,“今夜我去營中,不回來。”說罷,邁步走出門去。
身影消失在門外,唯有夜風徐徐,拂得燈影搖曳。
“夫人,大公子他……”阿元走進來,滿臉驚訝。
我仍坐在榻旁,望著空空的門檻不語。
今夜,我預感自己會睡得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