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妦見這兩人被押走的背影,突然有些茫然,江焠拉住她的手的時候,掌心傳來的溫度讓她飄忽的思緒終於落回實處。
她不知道問什麼,想了想輕聲問道:“方才去的宅院是陰間嗎?”
江焠聲音放得極緩,解釋道:“別怕,那不過是畫皮鬼用邪術闢出的畫中境。他用活人魂魄滋養,這才造出那般逼真的幻境。”
王元妦沉默了一下,回想起來,卻有幾分後怕。
而這個時候,眉心忽然傳來溫熱的觸感。江焠修長的手指輕輕撫平她緊蹙的眉頭,聲音裡帶著幾分玩笑,卻藏著不容置疑的認真:“好了娘子,現在該算算你的嫁妝了。”
她這才回過神來,轉而輕聲開口:“王家多餘的我一件都不要。我只要取回娘親的全部陪嫁。”
城南的百畝良田,城東的兩處莊子,還有那些被李氏私藏多年的首飾箱奩……娘親當年的陪嫁被一件件清點出來,至於茉香,她給了好大一筆銀子,足夠這她下半生衣食無憂。可當茉香捧著銀子退下時,她望著那背影,忍不住想起那年春天,她替她捱了李氏十下戒尺,手心都腫得不能端碗。
至於王太常和李氏還在大牢裡受審的訊息不時傳來,可是她聽著這些訊息,心卻像被挖空了一塊。這仇報得太快,快得讓她措手不及。
夜色漸深,王元妦獨自站在庭院中,十年夙願一朝得償,胸腔裡卻像塞了一團的棉絮,浸透了雨水,沉甸甸地墜著,原來恨意抽離後的空洞,比恨本身更教人無所適從。
“想什麼呢?娘子。”江焠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怎麼覺得娘子大仇得報,反倒不高興了?”
“我其實很高興。”她聲音輕軟,像在確認什麼似的,“只是可能還沒反應過來……總之謝謝你。”
“你我是夫妻,謝字太重了。”他聞言,不由得挑了挑眉,忽然又牽著她往琴室方向走去,“不過既然執意要謝,良辰美景,娘子不如來彈一曲?”
彈一曲?
她怔住了:“現在?”
江焠側眸看她,半邊臉落在月色陰影裡,唇角勾起清淺的笑意:“怎麼?”
王元妦想了想,難得羞赧的道:“其實……我不太會,只是幼時跟娘親學過些皮毛而已。”
江焠的掌心覆上她的手背,帶著令人安心的溫度。
“無妨,我教你”他聲音帶著笑意。
琴室裡,一方古琴橫陳案上,琴身漆色如墨,七根冰弦在月色下泛著幽冷色澤,不用猜就知道這琴價值不菲。
江焠忽然扣住她的手腕,稍微一用力,王元妦整個人就被他帶著轉了個圈。後背堪堪貼上他的胸膛,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按坐在琴案前。
江焠兩隻手卻已環過她的腰際,將她牢牢圈在懷裡。溫熱的胸膛緊貼著她的後背,隔著層層衣料,她甚至能感受到那沉穩有力的心跳。
他的手覆了上來。溫熱的掌心貼著她手背。信手撥出幾個清冷的音:“這是《鳳求凰》。”他的呼吸近在咫尺。
下一刻,琴聲忽轉纏綿,他的唇已經落在了她的頸側,
“你!”她指尖一顫,琴絃發出錚的一聲亂響。
那動作太過溫柔,每一次輕吮都好像在描摹珍愛的輪廓,又太過耐心,彷彿要將這片刻的溫存延展成地久天長。
這種刻意放緩的折磨,讓她在若即若離的觸碰中漸漸失了方寸。
王元妦感覺自己心跳快的不受控制,跟著顫巍巍地晃,胸腔裡的空氣幾乎被抽盡了。
她的身子一寸寸軟下來,連手指都跟著發麻,而他的手指沿著她衣衫裡的弧度遊走,然後突然停住。
鼻尖抵著她的,低聲道:“現在,教你彈琴,泛音要這樣起”
指腹一按。
她猛地瞪大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