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著臉望他,眸中是一片委屈無措的水光,像只被逼到角落的小兔子,唯有微張的唇瓣洩露了幾分難耐的喘息。
江焠忽然將人打橫抱起,溫泉水嘩啦一聲從兩人緊貼的身上傾瀉而下。蒸騰的熱氣中,他睫毛上還掛著水珠,
聲音裡是未散的慵懶,手臂卻將人箍得更緊:“去休息吧,溫泉泡久了傷身。”
月上中天,侍女們輕手輕腳地替她烘幹了長發,又換上素絹寢衣。王元妦剛在錦衾間躺下,床榻便微微一沉,原來江焠溫熱的身軀已經覆了上來。
隔著輕薄的寢衣,能清晰地感受到身體細微的顫動。他的手順著弧度緩緩遊移,卻在腰窩處忽然停駐,那裡一根衣帶不知何時已然鬆散。只需稍稍用力,那件素絹寢衣就會……
可最終,那隻手只是緩緩收回,轉而將她整個人攬入懷中。
王元妦下意識的屏住呼吸,她閉上眼睛,心跳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像被困的雀兒撲稜著翅膀。
她數著更漏,卻數不清紊亂的脈息。那熨帖的溫熱蔓上身體,連手都開始發軟。
而這個時候,江焠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帶著未消的啞:“要是在亂動,我就當你不想睡了。”掌心的力道驀地加重,將她更深地按進懷裡。
王元妦不動了,她閉著眼,強迫自己去睡。
不知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間,感覺到江焠的手臂依舊在環著她,鼻息均勻,似乎已經睡熟。
她睜開眼,藉著微弱的月光偷偷看他,那雙似乎可以看透人的眼睛此刻正在緊閉,倒顯出幾分純然的無害來。偏是這樣靜謐的模樣,反倒比平日張揚時更教人心跳加速,月光為他輪廓鍍上一層柔和的色澤。
王元妦心頭一跳,忍不住腹誹:這人醒著時好看,睡著了竟更勝一籌。
可是腦子裡又忍不住想起他白日裡挑眉輕笑的模樣,兩相對比,竟分不清哪個更讓人挪不開眼。
“怎麼就能生得這麼……”她想不出合適的詞,只覺得多看幾眼都像是要被蠱惑,連忙移開視線。可沒過多久,目光又不受控制地落回去,連呼吸都不自覺地放輕了,生怕驚擾了這一刻的靜謐。
她試探著想要挪開他的手臂,才微微一動,那手臂卻瞬間收緊。江焠在睡夢中無意識地將她往懷裡帶了帶。
王元妦僵了片刻,終是放棄掙紮,重新合上眼睛,可這一覺,竟睡得意外安穩,連夢都沒做。
第二日,晨光熹微,王元妦在錦衾中輾轉醒來,下意識伸手探向身側,卻只觸到冰涼的被面,江焠已經不在了。
昨夜記憶忽然湧上心頭。他有力的臂膀將她禁錮在懷,溫熱的掌心貼在她後腰。
她的臉紅了紅。
“娘娘醒了?”守在屏風外的侍女們這時候,聽見動靜,立即捧著銅盆帕子小心走進來,為首的侍女頭頭碧玉正輕手輕腳地撩開床幔,對著她福身道:“王爺寅時就上朝去了,特意囑咐奴婢們別吵著娘娘。”
說著話,兩個侍女捧著一套緋色襦裙上前,碧玉親自伺候王元妦更衣,手指靈巧地繫著胸前的絲縧。
等到梳妝時,略微年長的侍女執起浸過玫瑰露的犀角梳,梳齒緩緩地沒入她的發絲中。然後四名小丫鬟捧著妝奩侍立兩側,匣中都是螺子黛和胭脂之類的。
王元妦有些恍惚,這好像冬日裡呵出的白氣,看著真切,伸手一碰就散了。
昨日她還是那個任人欺淩的痴女。
今日卻莫名成了這雕樑畫棟的女主人。
鏡中盛裝的女子陌生得讓她心驚。
“王爺這些年連個通房丫頭都不曾收用,怎麼突然就帶回個王妃。”這時候,一個小丫鬟實在忍不住悄聲嘀咕,就被碧玉狠狠瞪了一眼。
眾人偷眼打量著正在梳妝的王元妦,但見她雲鬢半挽時露出的一段玉頸,銅鏡裡的那張臉明媚如畫,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瞧這通身的氣度,怕不是哪位公侯家的千金。”
碧玉用力咳嗽一聲,壓低聲音道:“王爺的事也是你們能嚼舌根的?小心嬤嬤聽見撕了你們的嘴!”說著自己卻忍不住又瞥了眼妝臺前倩麗的身影。
突然,珠簾一陣輕響,外間傳來熟悉的腳步聲,碧玉會意,低眉順目道:“娘娘,定是王爺下朝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