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芊芊的眼睛已經濕潤了,臉上是濃濃的懊悔和自責。
“都是我的錯。都怪我……”
她在慕也的印象裡,大多是古靈精怪的模樣,此時卻彷彿回到了在天一劍派醒心池邊的第一面,怯懦而蒼白。
慕也聽了她這番沒頭沒尾的話,心中更是彷彿有火在燎燒。她一把攬住胡芊芊,急切地說:“你別哭,先說到底是怎麼了?!”
妖族女修的眼淚不停地往下落:“他中了赤狐族的媚毒……與合歡散的效用差不多……”她說著,抽噎了一下,“若不……便會毒發身亡……”
慕也的思緒一片混亂,熱血都往頭上沖。她一時不知到底是哪個方面更讓她語塞:“那這和你有什麼關系?”
胡芊芊的話音都帶著哭腔:“我剛入天一劍派時對他恨之入骨,便一點點將媚毒下在他的飯食裡,你在醒心池見到我的那次我便是在銷毀物證……”
“他去丹雲峰後,我便沒了機會再下手,但那些毒素一直堆積在他體內……他本來不會出事的,他只不過是沾到了一點,但因為我之前下過不少,所以,所以……”
她說到最後,幾近哽咽。病急亂投醫的狐妖忽然一把拉住慕也,含淚眼睛祈求地望著她:“只有你能救他,他那麼喜歡你,一定願意的……你,你願意嗎?”
慕也腦海中轟的一聲,所有的念頭都被炸得七零八落。她渾渾噩噩地被胡芊芊推進舒緬的房間,直到大門“哐”一聲在她背後合上她才回過神來。
已是面紅耳赤。
她身體裡的那顆心髒,好像一隻被惹急了的兔子,毫無章法地在她胸腔裡活蹦亂跳,“咚咚咚”的聲音撞得她頭暈眼花,口中發幹。
慕也一點點磨蹭到床前。眼前的青年因為燥熱而衣襟半開,粗重的呼吸聲夾雜著難耐的悶哼,在這靜謐的房間裡攫取了她全部的感官。
她不敢再放任自己的眼睛胡作非為,只逼自己注視著他淺闔的雙眼。舒緬顯然難受得厲害,眼角與睫羽的交界處,墜著一顆晶瑩的淚珠。
她伸出手,輕輕地拭去了那滴淚。淚水滾燙,沿著她的指紋沁入面板。
隨著她的舉動,意識模糊不清的青年低低地呻吟了一聲,然後“簌”一聲,頭頂冒出了兩只毛絨絨的貓耳。
他自己昏昏沉沉,自然不知這對毛絨絨的耳朵對慕也而言是多大的刺激。她呼吸一滯,隨即也急促起來。
柔軟的手感,濕熱的碰觸,依稀昨日。將她壓在地毯上的大貓的身影與舒緬漸漸重合,粗糲的舌頭舔過她的頸側,一陣酥麻從她的脊椎騰起。
慕也心中最後一道防線也被卸下,清冷自持的殼子碎得徹徹底底。
這裡有滿牆森冷的青寒玉,和一個渾身滾燙的舒緬,她要在裡面選一個。
她選舒緬。
慕也心躁如鼓,冰涼的掌心貼在舒緬潮熱的臉頰上。青年感受到涼意,稍稍恢複了些神智,琥珀眼眸虛虛地定位到她,眼珠上蒙了一層水光。他喉結滾動,啞聲喊道:“師姐……”
如同一把即將出鞘的利刃。
慕也不知為何她會聯想到這個形容,但她的腦袋也是一團漿糊了。舒緬的燥熱沿著掌心傳遞到了她身上,少女的體內彷彿也燃起了一團火,從小腹灼燒到喉嚨口。
她不介意幫助舒緬解這個毒——只是,沒想到這種事會發生得如此突然。
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向他訴說自己的心意。
不過,先做後說,似乎也一樣。
慕也將額頭抵在舒緬的額頭上,與他呼吸交纏。青年的唇齒滾燙,汲取她如同瀕死的秧苗汲取甘霖。
她用最溫柔最縱容的姿態回應他,予取予求,即便情到深處,□□霧濃,也只是抱著他的頭輕喚:“……師弟。”
修真之人體質非常人可比,但慕也醒時,仍覺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痠疼,尤其是嗓子,一咽口水便刀割般疼痛。
慕也勉強支起身,想找碗水喝。旁邊忽地遞過來一杯茶,她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溫熱的茶水把幾乎脫水的身體滋潤了,這才覺得好受些。她放下茶杯,正對上一雙目不轉睛盯著她看的琥珀色眼睛。
那雙眼睛裡有喜悅,有慌亂,但更多的是濃烈的佔有慾。舒緬乍一對上慕也的目光便做賊心虛般猛地錯開視線,見慕也不說話,又一點點挪回到她臉上,目光中化作實質的迷戀無處收斂。
他明明佔了莫大的便宜,表情也不像是真心實意悔過的樣子,說起話來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仗著慕也嗓子疼開不了口,搶先扮上了可憐:“師姐,都是我的錯。”
“你若不想見我,從今往後,我絕不出現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