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洛、桑珩二人跪在地上,前者低垂著頭,後者則跪得筆直,面色平靜地目視前方。
除去司正,天一劍派的幾位長老也都在場。丹衡見了久不歸家的慕也,一邊蹙眉一邊對她招手,示意二人過去坐。
在場眾人的面色都不大好看。
天一劍派的長老們都不願相信,此屆萬宗法會會如此慘烈,竟有一半根源是在自己的宗門。可舒緬那幅卷軸上又寫得清清楚楚,一幹資訊都對得上。
“桑珩。”司正率先審她。
被點名的少女面色蒼白,但脊背仍挺得筆直。她長得極其清秀,真就如清水芙蕖一般。慕也曾見過她招式,劍意也無比輕靈,比她貌不驚人又資質普通的哥哥要強上不少。
“據你兄長所述,一個月前,你曾生了一場大病,期間一直在青林峰上養病,未連房門都未曾出過。”
少女點頭,聲音纖細又篤定:“是。”
“不曾下過山?”
“不曾。”
司正的眼睛眯起來,他居高臨下地逼視桑珩,意味深長地問:“有人能為你作證麼?”
桑珩的聲音有些發緊,語氣未有絲毫動搖:“我兄長可以。”
司正搖搖頭:“你兄長說的可不算。”
他翻了翻手中的記載:“十二月三日當晚,你在何處?”
慕也眉心一跳:這是舒緬遇刺的日子。
“在青林峰的弟子寢舍。”
“有人能為你作證麼?”
“……”
“私自下山,此事可大可小,端看你在外做了什麼。”
少女的臉色越發蒼白起來,她漆黑的瞳孔在細細地顫動。
司正翻過一頁卷宗,紙張發出“嘩啦”一聲,在落針可聞的審訊堂裡極為清晰。
“萬宗法會之前,玄璣掌門帶你一同前去商議法會事宜,你有機會接觸到傳送符籙。”
少女昂起了頭:“司正是在懷疑那符籙是我做的手腳?”在好幾雙眼睛的注視之下,她說話的聲音不疾不徐,“司正有證據嗎?”
司正搖了搖頭:“我們也只是懷疑。但是桑師侄,我們有很多辦法讓你說實話。”
司正將那瓶曾用在常聶遠身上的藥水遞到桑珩面前:“你是劍道天才,天賦與慕也平分秋色,前途不可限量。”
桑洛眼中閃過一道暗芒。
司正繼續說道:“想比我不用多說你也知道這是什麼。喝下它,再回答幾個問題,你便可自證清白。”
少女接過藥瓶,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神情終於出現了裂痕。她的手抖如篩糠,彷彿這瓶藥水比如山的罪名更令她恐懼。桑珩第一次往桑洛那裡看去,她眼神中寫滿無措和祈求,但是她的兄長一直低著頭,拒絕直視自己的妹妹。
滿室寂靜,只有眾人輕微的呼吸聲和衣料摩挲聲。
慕也已經知道真相,也在等待桑珩喝下藥水。
不知桑珩心中的權益天平傾覆了幾回,她在沉默中爆發,忽然“當”地砸下藥瓶,猛地抬頭直視司正,牙關咬緊:“我認罪!”
藥瓶破裂,如清水般的藥劑流淌一地。桑珩抬起頭,倔強的眼中已經蓄滿了淚水:“萬宗法會的符籙是我替換,妖王是我刺殺,我認罪!!”
長老席上一片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