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認為機器是罪惡,是剝奪他們權利的存在,是壓榨他們生活的存在;認為機器是他們的工具,是可以被隨意對待丟棄、更改……
他們是“仿生人”,可沒有人把他們當“人”。
但林徹明是不一樣的。
林徹明站起身:“我給你介紹一下家裡吧。”
他淺笑著,語調自然又帶著點輕快,一下就將初次見面的侷促和尷尬打破:“雖然家裡小小的,但東西挺多。”
“有些東西是我自己做的,你的資料庫可能沒有記錄如何使用,我教你。”
林徹明既會把他當仿生人,也會把他當仿生“人”。
林徹明輕咳了聲,沖淨植伸出手,詢問道:“既然你有伴侶系統,還說了那樣的話…那在你的認知裡,我們應該是情侶…可以牽手吧?”
他不是理所當然地直接牽上來,也不是直接像那些人類把仿生人當作所有情緒的發洩工具各種使用。
無論是□□還是打罵…淨植在“背後”看到太多。
而林徹明,會伸出幹淨漂亮的手,禮貌地詢問他可不可以。
“…當然。”
淨植抬起手,沒有選擇直接握住,而是將自己的手放在了林徹明的手上,將一定的掌控權讓渡給他心心念唸的人類:“你可以對我做一切事情。”
林徹明微頓,想起淨植誤解他說的“使用”時做的動作,被燙到似的,手指不自覺地蜷縮了下,剛好蹭過淨植的掌根。
淨植記錄著林徹明的資料,被人類小小的動作“驚”到有點想要更多。
林徹明撫摸他的時候…誕生的資料和程式碼很美麗。
他的手有點微涼,但很柔軟。
就像他這個人一樣。
林徹明抓住淨植的手,拉著他往玄關走,要從玄關開始給他介紹,同時也是嘀咕了句:“別這麼說。”
淨植是真的有點困惑:“為什麼?”
林徹明思考片刻:“感覺很奇怪?”
他回頭看向淨植,那張昳麗的臉被暖光燈照得格外美好:“雖然我知道你是仿生人,但你又不是那種金屬外殼的機器人,你們不叫‘機器人’,叫‘仿生人’。哪怕我明白你們也是機器人的一種,可是看著一張和人類無異的臉說著好像工具的話…會很奇怪。”
這是真的。
林徹明也不是人類聖教,但也不是那種狂熱賽博格。
他只是單純地覺得,人類和機器最大的區別就是血肉,可人類賦予了機器血肉,甚至是感官系統,讓機器能夠意識到“受傷了就是疼”,那機器,還算機器嗎?
仿生人……和其他機器不一樣。
林徹明是這麼想的。
哪怕他清楚地看見淨植頸側的仿生人標誌——一個亮著綠光的圓圈中間有一個“r”——他也還是覺得,仿生人是不一樣的。
因為如果你劃仿生人一刀,他會流出藍色的血。
雖然那東西是電解質溶液,可人類自己都說那是“電子血”,那仿生人…就是區別於其他機器呀。
林徹明這話說完,就看見淨植頸側的光圈在閃爍了一下後亮起了橙色的燈光。
林徹明微怔。
這是……代表軟體不穩定。
他曾經問過林有思,仿生人的“軟體不穩定”到底是什麼意思。
林有思當時告訴他,用學術一點的話來說就是,ai的程式因為無法理解人類的話所以出現了一點錯誤,但可以自我修正,所以不會亮紅報錯。
而用文藝一點的話來說就是——
“你的話讓ai心跳加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