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男人醒過來,他們擠在一起竊竊私語著。
查爾斯的眉頭皺成一堆。
“沒關系,不管你能不能做礦場的基建,我都會把你們帶到安全的地方。不過我們確實需要一個能負責基建規劃的人。”
我靜靜看著查爾斯,等著他給出一個答複。
“我之前從沒有做過礦場的基建,但蓋房子無非也就是那麼些事情。修路、拉電線、接水管、蓋房子,這些活兒我都會幹,我幹了半輩子了。”
查爾斯看著我,他的眼神真誠又堅定。
“好。”我向他伸手,“那之後礦場的基建就拜託給你了!”
查爾斯遲疑一下,然後握住我的手。
他的手很大,骨頭很硬,掌心裡全是老繭,這些都是常年勞作的結果。他有點不適應握手這種禮節,他的動作有些滯澀笨拙,但卻透露出一種農人特有的韌性。
“那我們現在就簽合同吧。”我笑著松開手,轉頭去看安娜。
“什麼合同?”查爾斯現在就和安娜剛才一樣茫然。
“勞動合同。”我撐著膝蓋站起來。
“大家每天的工錢是二十個銀幣,隊長和副隊長每個月再額外支取兩百個銀幣的補貼,但是也要對整個工程建設的進度負責。查爾斯,你就是隊長,副隊長由你全權任命。除了今天在這裡的人之外,我們還有額外的人手可以供你們調配。大家對合同還有什麼想法嗎?”
“我的老天爺啊!”一個微胖的男人瞪著眼睛張大了嘴。
“我們可是做了逃兵去避難的啊!居然還能拿到每天二十個銀幣的工錢?!”
聽到這話我沒忍住笑出聲,就連一直繃著臉的格裡芬也稍微松動了面上的表情。
安娜幫我們列印了合同,我們就在狹小的後廚裡用水筆在合同上分別簽下了我們的名字。那些原本流離失所、不知所歸、憂心忡忡的男人們在一瞬間便變得笑容滿面,他們小聲地說笑並相互打趣,然後把那一頁合同小心翼翼地折起來,放進已經襤褸衣衫最貼身的口袋裡。
簽完合同之後,安娜把我拉到角落裡,她湊到我耳邊,很小聲地說,“鈞山,你原本沒必要做這麼多的。”
我看著那些笑容滿面的男人,感到自己的一顆心也充盈起幸福。
“我沒有做很多,我只是給了他們一個盼頭。有些時候做人只需要一個盼頭。”
從在合同上簽下名字的那一刻起,他們就不再是背井離鄉的逃兵,他們是付出勞動並獲得報酬的工程隊成員。而我們都有理由相信,等到工程完工,如期交付,他們則可以帶著報酬高高興興地回家去。讓那些該死的野心家和戰爭都見鬼去。
之前倚著灶臺閑聊的廚娘們被安娜安排給我們做了一頓大餐。為了不讓這幫身上沾滿臭汗和泥土的男人嚇走餐廳裡的客人,我們是在廚房裡站著吃完這頓飯的。男人們都很開心,他們一邊嘬著手指上的醬汁,一邊笑著聊之前在家鄉發生的趣事。格裡芬神色很複雜地看著我又吃掉了一份鱈魚燴飯和一份烤焦糖布蕾。
“這頓是安娜請客,不用我自己掏腰包的。”我很無辜地舔著勺子。
“我只是好奇你怎麼能吃得下這麼多東西。”格裡芬道。
“在波馬高地待久了,安娜的餐館簡直就是天堂。”我聳聳肩。
“他們的工錢......”格裡芬抿唇看向牆邊的那些男人。
“是一筆開支,但是我覺得這是必要的開支。”我放下勺子正色道。
“我知道。”格裡芬點頭,“我覺得你說的很好。是你給了他們一個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