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轟隆的聲響越來越大,我打起精神來,從紅木茶幾底下翻找出一把鑲嵌了綠松石的寶劍。
“犯上作亂者統統視為謀逆!我有參議院調令在手!凡謀逆者當斬!莫管身份!格殺勿論!”著甲冑計程車兵黑雲一般湧入殿中,宦官彎腰躲在了廊柱後面,他頭頂上的羽毛抖的更兇,簌簌亂搖,彷彿雄雞求偶。老皇帝面上欣喜乍開,他見了救星一般,向殿門邊計程車兵們飛跑過去。
“護駕!速來護駕!護駕有功者受賞!大家都能封侯拜相!”
菲利普站在大殿中央巋然不動,我嘆口氣,拎著劍走到他身邊,擋在他面前。
我與他一同來,便必須與他一同走。他被扣上反賊的帽子,我便也脫不了謀逆的幹系。
菲利普見我擋在他面前,冰封的臉上居然露出了一抹笑。
我見他笑,只是嘆氣。“承平未進殿來,你應該留了後招吧?”
菲利普不答,第一波士兵已經飛撲上來。
我抬起手中長劍抵擋,短兵相接,擦出刺目的火花。
萊昂納多已經跌跌撞撞跑到了大殿的另一端,士兵們將他團團圍住。
他以為他是獲救了,但他卻只是落入另一個圈套。
現在我真的開始可憐他。
我也挺可憐我自己。
我身上的傷還沒好透,現在卻在為菲利普這個瘋子拼死搏殺。
菲利普單手拿著詔書與印璽,另一隻手縛住一名士兵的左臂,將他猛地推向我。我揚手揮劍,銳利的劍鋒劃破那名士兵的咽喉。滾燙的血濺出來,有星點落在菲利普的眼角。他再一次沖我笑了,那笑看起來竟無端地嫵媚。
我悚然一驚,然後下腹便乍開一團猛烈的疼痛。
一把長刀捅進我的小腹。
我咬牙再次揮劍,砍斷了那隻握刀的手。
“殺了他們!他們是亂臣賊子!”
萊昂納多被士兵們裹挾在中間,他衣衫淩亂,手舞足蹈。
“承平!”菲利普突然揚聲喊道。
殿外廝殺聲起,另一波人馬殺入。
兩團激流相撞,攪渾一池江水。
冷兵器的寒光與飛濺的鮮血形成一幅詭異的畫。
我跪倒在地,用長劍支撐著,讓自己不至於徹底倒下。
“不能早點叫人來嗎?”我喉結滾動,臉色很難看。
“我們的人埋伏在皇宮各處,承平需要一些時間集結人手。他已經盡力了。”
菲利普抬袖擦幹淨自己臉上的血。
我看著局勢陡轉,原先圍住我們計程車兵們被更大的包圍圈吞沒。他們將在很短的時間內被絞殺殆盡。
一招棋錯,滿盤皆輸。
在刀光劍影與血肉橫飛中,我竟神思恍惚地想起很多年前我與殿下還有老皇帝在同一間宮室裡下圍棋的情景。
殿下握著我的手落子,老皇帝與我們對面坐著,他一邊用銀質牙簽叉起切得整整齊齊的哈密瓜,一邊嘟嘟噥噥地抱怨我們二打一不公平。
那個時候是什麼時候來著?
那個時候殿下和老皇帝還父慈子孝,那個時候菲利普也遠沒有如今這般討人嫌,那個時候大家都好好的,但是事情怎麼突然就走到了如今這一步?
可能是傷的比較深,可能流了很多血,我感到有些冷,眼皮也變得越來越重。
我跪坐下去,丟了手中的長劍。
殿內的廝殺聲逐漸減弱,我看見周承平大步流星走來,他單膝下跪向菲利普行禮。
“屬下救駕來遲,望陛下恕罪!”
陛下......現在菲利普已經成了新皇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