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都柏又交代了幾句,然後結束通話電話。我走到舷窗邊格裡芬坐著的地方,蹲下,看著他。“都柏讓我代他向你問好。”
格裡芬回頭淡淡掃了我一眼,然後便又轉臉看著窗外的群星。
我碰了一鼻子的灰,心裡很知道自己自討苦吃的活該,懨懨地走到副駕駛上坐下了。
我看著龍,眼睛裡還殘留著在格裡芬處受傷的遺跡。
“還有不到半個小時到錨點,等到了錨點,我們加滿油,再跑一趟就到布林拉普了。”
龍也轉臉看向我,他的語調和神情都很溫柔。我忍不住悄無聲息往他所在的方向靠,很想把臉埋在他的肩膀上蹭一蹭。
“我看了下天氣預報,今天錨點的天氣不怎麼好,等會兒降落的時候會有紊流,你可以先睡一覺。”龍向我伸出手,我幾乎以為他就要捧住我的臉頰,但他最終只是幫我調正了椅背上的靠枕。我一邊在心裡唾棄自己,一邊老老實實坐好了,繫上安全帶。
龍轉頭也提醒了格裡芬相同的話,格裡芬走到我後面的位置上坐下。
安全帶卡上卡扣發出“咔噠”一聲輕響,我閉上眼睛。然而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飛船突然劇烈地顛簸了一下。
失重感攫住我的心髒,將它狠狠向上拉。我睜開眼睛,下意識緊緊攥住座椅扶手。
龍猛地拉動操縱杆,他面上的表情難得的凝重。
“怎麼了?”格裡芬也坐起來,他探身向前看我們兩個,有些緊張。
“有兩艘飛船在跟著我們,它們應該是想把我們擊......”龍的話音未落,我眼角餘光已經瞥見一枚炮彈擦出紅色的焰火沖著我們的舷窗飛過來。
龍再次猛拉操縱杆,我們的飛船急劇向上拉昇,我胃裡的江海隱隱有翻騰的趨勢。
“你船上有艦載武器嗎?”我伸手解開了將我束縛在椅子上的安全帶。
“有,”龍在操縱飛船旋轉躲避的時候回應我,“在靠近尾翼的地方!”
我頂著飛船加速時巨大的向心力站起來,踉踉蹌蹌往尾翼走,一邊走一邊罵罵咧咧。
“那兩艘船是他媽從哪裡冒出來的?”
這大概是龍第一次聽我罵髒話,因為他明顯的停頓了一下才回應我。
“不像是路上跟著我們的,像是在錨點周圍埋伏好的......”
斜刺裡又沖出兩架飛船直直向著我們而來。它們船首略向上抬起,露出機身中段固定的槍管,半秒鐘之後鋼鐵的槍管中火光激射。
我們的飛船在真空中旋轉滾動,我狠狠摔在過道的牆壁上。
“□□......”我嘗到自己口中淡淡的腥甜,與此同時猛地伸手拽住了機艙尾部的一隻把手。
我的手臂發力,拖拽自己移向艦載機槍所在的位置。
飛船再次顛倒旋轉,眩暈與失重同時襲來。
我咬著牙,狠狠一腳踹在老式的機槍啟動裝置上,與此同時我恍然意識到龍在更早之前便已經聽我罵過髒話,在他把伏特加澆在我小腿鮮血淋漓的傷口上時。
機槍出艙,我不知道我為何在如此生死攸關的時刻想到這個,就如同我也不知道我的身體為何能在我的大腦發出任何指令前便率先做出反應。
在我能翻身並單膝跪穩在地板上之前,我已經手動擊中了一架與我們擦肩而過的飛船。
坐在艙室前端的龍吹了聲口哨,興奮而高亢的聲調。
真是個瘋子。我在轉動機槍口朝向的時候忍不住回過頭去看他。
“右邊!有一架飛船從右邊沖過來了!”格裡芬拔高的聲音多少顯得有些慌亂。
這不怪他,他是幕僚,運籌帷幄,揮斥方遒,他本不該在這樣混亂的戰局中顛簸受驚。
我用力將槍管在船艙內的部分下壓固定住。然後我找到它自動模式的開關。雖然這樣一架老式飛船的自動模式並無任何精確度可言,但是好歹還是在飛船左翼築起了一道火力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