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的那一刻，地上的人慘叫出聲，隨即帶著不可遏止的怒吼嘶喊掀翻了那個oega。
他瞳孔一縮，下一秒一步跨上前去。葉柏雙手緊緊掐住舒白喻脖頸，可還來不及繼續用力腹部就驟然一痛，耳邊風聲呼嘯，霎時間天旋地轉。
再恢複意識時，他已經倒在了另一邊角落，撞得那一排座位都吱咦一下往後挪動了一點。
舒白喻嗆咳不止，直到看到眼前突然冒出來的陸行舟後才明白剛剛把掐著自己的人踹倒的人是誰。
他沒有絲毫猶豫撐著站起身，眼睛一轉，尋找著緊緊盯上倒在地上的葉柏，踉蹌了幾步，手上拖著已經斷了條腿歪歪扭扭的木凳就再次朝他走去。
“舒白喻！”陸行舟拉住了他胳膊，語氣罕見地有些嚴厲，“好了！”
舒白喻沒動，直直站在那裡。
oega身上已經徹底淩亂狼狽，幾乎遮住半張臉的劉海此時也被分開，陸行舟清楚地看見了他臉上的傷痕，以及對方微微顫動的身體和眼瞼下微紅的痕跡。
他嗓音一頓，再開口時聲音低下來，放軟了些，但手上稍微用力把oega拉向自己，握上了他另一隻胳膊：“……好了，白喻，好了。”
舒白喻沒有抬頭看他，一雙眼睛仍舊黑漆漆的。
陸行舟手掌代替他的握住了破破爛爛的凳子，他手臂顫動了片刻，隨即徹底松開任由對方拿走。
陸行舟拿過凳子後徑直扔遠，重新拉上他，手掌溫熱了不少，伸手停在舒白喻臉側，沒管因為他的舉動重新混亂起來的其他人，輕聲：“給我看看傷口，嗯？”
直到這個時候，輔導員才匆匆趕到。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舒白喻，但腳步不停率先向葉柏他們走了過去。
舒白喻依然無動於衷，他眼角瞥著躺在地上被同學急急忙忙扶起來幾乎站都站不穩的葉柏，還有滿臉淚痕哀聲對老師哭訴的姜閔，似曾相識的畫面讓他忽然在這一瞬間覺得好沒意思。
書裡跟他的現實世界像又不像，偏偏像的都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陸行舟只看到懷裡的人眼睫忽扇了扇，然後眼裡湧起的墨色重新沉澱下去，恢複了死寂。
不知道為什麼，在察覺到的剎那間，他心底猝然一揪，不等他體味那是什麼情緒身體就先一步做出了反應。
他伸手扣住舒白喻後腦勺，隔絕掉他的視線把他壓在了自己胸膛上。
舒白喻愣了愣，即使隔著一層皮肉，也能感受到他說話時帶來的微微震動。
“沒關系，我在這。”
他愣怔了好一會兒，抬起頭來時正好對上陸行舟垂下望著他的眼眸，冷靜凜冽，原本盛著的淡漠在這一刻卻像是一種肯定。
他嘴唇無意識翕張，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剎那自己內心居然湧起了一陣陌生的情緒，原本壓抑的委屈生氣在陸行舟說出這句話後首次湧現出來，幾乎要把他緩慢搏動的心髒淹沒。
翕張的嘴唇好半天，他緊緊拉著陸行舟的衣擺，終於拼出了一句嘶啞低輕的話。
“他先罵我，他罵我哥……”
嗓子眼裡冒出的話第一次真正發出聲音，幾乎在他說完這句話的那一霎，舒白喻就像是開啟了潰堤的機關，揪緊了對方的衣服，嗓音顫顫地響起，卻再一次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重複：“他先罵我，他罵我哥哥，他先罵我的，他罵我的哥哥，我的哥哥……”
陸行舟不清楚內心膨脹的情緒叫什麼，但是他在看到舒白喻抬起頭後一雙眼睛從未有過的通紅，臉上肉眼可見的青腫紅痕的那個時候，他呼吸一停，腦袋裡空白一片，幾乎想沖出去再把那個apha和oega再揍一遍。
氣息起起沉沉好久，他終於壓下了心頭暴起的那種沖動，攬緊了舒白喻，啞聲：“沒事，我來了。我知道了。”
他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