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隔間內的馬桶上，雙腿微微岔開，隨即把揹包的拉鏈開啟，最後用手把在裡面蹲著的白桉撈了起來。
白桉還是穿著那一身用黑色眼鏡布撿漏縫製成的衣服。
他一頭到腳後跟的白色長發被一根細細的繩子紮了起來，露出一張小的可怕的臉。
“為什麼每次都這麼擠，好難受，我的菌傘都要被擠壞了。”
白桉坐在他手上，雙手抱著頭抱怨道。
陳敘無奈聳肩：“沒辦法，上班高峰期是這樣子的，我都叫你別跟來了，你還要跟來。”
“而且你現在不是人形麼，哪裡有菌傘？”
陳敘沒忍住用指尖搓了搓白桉的頭頂。
白桉道：“你又不是蘑菇，當然不會懂了。”
白桉在他手心晃了晃腿，語氣帶著些疑惑又問：“我看別的人類出行都開四個輪子的車子，為什麼你不開呢？”
他語氣天真，問的問題卻如一把利劍直直的刺向陳敘的心髒。
小小的蘑菇居然能問出這麼可怕的問題。
陳敘沒忍住嘖了一聲，有些無語，“因為我窮啊。”
白桉跟才反應過來似的，連忙點點頭，“對哦，你是窮鬼。”
“行了不說了，你要吃哪個？”
陳敘怕他再說話會把自己氣死，連忙從外套口袋裡掏出兩個蛋問。
一個清水煮蛋，一個茶葉蛋。
雖然他已經不再給陳家人錢了，但這一兩個月的工資在看了病、還了房租、還了某唄，還了先用某付、信用卡……之後也沒剩多少了。
沒有錢就不能給白桉買烤雞吃。
但他發現，白桉不是隻喜歡吃烤雞，他就是喜歡吃味道比較重的。
想想也是，山旮旯裡的蘑菇只會用菌絲來獲取土壤下的營養，即便幻化成了人形，也嘗不到什麼好吃的。
生肉和血液哪有那些七七八八的調料和科技狠活有滋味？
果不其然，然選擇了更有味道的茶葉蛋。
陳敘把包掛在廁所旁邊的鈎子上， 然後在馬桶蓋的空餘位置，也就是他兩腿之間鋪了幾張衛生紙。
他把剝好的茶葉蛋放在衛生紙上，然後用指尖推了推白桉的後背。
“吃吧。”
白桉扶著快跟自己一般大的茶葉蛋開始從頂端開始啃。
像蠶那樣啃啃啃啃啃啃。
啃了一圈給雞蛋帶了條粗粗的項鏈。
於是一人一蘑菇就躲在廁所的小隔間裡面吃雞蛋。
“對了，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你。”
陳敘最後一口雞蛋吃完，用紙巾擦了擦手，眯著眼睛問道。
“什麼？”白桉仰頭。
“就是我剛把你撿回來那段時間，我們部門那個李元，就是我那個組長，有點胖的那個，他後面莫名關心我，還不讓我加班了……是你做的嗎？”
白桉在腦海中回憶了一下，依稀回憶出李元的模樣。
他點點頭，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是我啊。”
陳敘的表情愣了一下，接著問：“那…那個孫文，就是話很多，上班總是莫名其妙打瞌睡，然後被領導抓住批評的那個，也是你做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