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猛地點頭，“看！”
女人對著姚堯抬了抬下巴，“馬上到你部分了，趕緊去，手機我幫你拿著。”
攝像頭調轉對準往人群處小跑的背影，距離遠了姜應時什麼都看不到聽不到，“呃……郝姐……距離好像有些遠。”
“重新自我介紹下吧，我叫郝玉雯，之前，是蕭桐經紀人。”
腳步僵在電梯前，他又急又氣憤問：“你要對他做什麼？”
“看來他都有告訴你。我不會對他做什麼，也對他做不了什麼。當時怪不了我，有蕭桐那樣一棵搖錢樹無論哪個經紀人都會選擇視而不見。這個圈子一直如此，我只是有些後悔……”郝玉雯聲音突然低下去。
“後悔什麼，你們這種人也會後悔嗎？”
“我們這種人？”郝玉雯音調恢複如常，語氣中帶著些嘲弄，“我們也包括他在內，都是各取所需罷了。你就沒有迫不得已的時候嗎？”
姜應時無言以對。
“總之，看在他媽當時給我賺到不少錢的情分上，有合適他的角色我會想著他。當初在醫院碰到他後我以為他不會理會我出於歉意的邀請，但他似乎挺著急賺錢，竟然主動聯系我了。好像開始了！走，帶你去看看。”
郝玉雯增高的音量打斷他的思緒，回神時鏡頭已靠近人群。
“本打算等他再休息一陣，誰料昨晚另一個演員放我鴿子，這個角色的部分要在年前拍完，想著角色挺適合他所以淩晨打電話找他救場，當時沒打擾到你們吧。”
這話明顯是在調侃他，姜應時用關掉攝像頭代替回答。
他壓根不知道對方接過電話，兩人不在一間臥室，而且姚堯九點多就被他趕去睡覺。
當時他還在直播，邊打遊戲邊抽空啪啪打字催促，彈幕都問他是不是在寫小說了，手機對面的人還在跟他拉扯。對局結束他當即藉口上廁所飛奔到隔壁把人扔到床上，還設了手機靜音。
下播後怕打擾了對方所以沒去看，結果半夜在偷偷玩手機嗎？
一陣跑動聲響起，男人逃命似的跑入鏡頭，拉著身後的女人氣喘籲籲狂奔而過。跑至一處死巷，男人用肩背託舉起女人，助其翻過高牆，他一副病弱的模樣，不知哪來的力氣。
女人伸出手臂欲將他也拉上去，追擊的聲音卻已近在咫尺。
“走。”男人低聲催促，“走！我會去找你。”
說完轉身朝巷外跑去。
“他飾演的是久居高牆、體弱多病的世家公子，這部劇的男三。這一幕男人家中變故，遭人報複，交代女主背景和後面複仇緣由，女主就是剛剛翻牆逃走的人，男人家的丫鬟。兩人身份懸殊，男人又踏不出家門，盡管互相愛慕也只能是摯友。”郝玉雯講解道。
男人剛至巷口，一道銀光顯現落在男人胸口位置，來人旋即踢出一腳。姜應時心髒彷彿被人狠狠揪了一把。
不自覺便脫口而出，“不要！”
“好停！”大約是導演的人，粗著嗓子喊。
郝玉雯笑道：“放心放心，不會受傷。”
沒多久再次開機，郝玉雯將攝像頭對準攝像機上的畫面。
男人癱倒在地，艱難爬向一步之遙的巷口，他顫巍巍支起身體仰靠在牆邊，讓面龐暴露在陽光下。本就白淨的肌膚在陽光照射下沒了血色，下巴一片血漬。
他閉著眼，像是陽光刺的他睜不開眼，又像是已經沒有力氣睜開眼，眉毛幾不可察的蹙起，臉上卻流露不易察覺的淺笑。似乎一口氣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旋即鮮血從唇邊溢位，微張的嘴唇閉合，他如同疼痛過去安靜睡著了。
“故事由男三的死亡開篇，後續有他的情節都是回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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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上行至六樓開啟，姜應時臥室房門緊閉，經過時正好從裡面傳來一聲罵，緊接著是捶桌子的動靜。
姚堯抿唇笑了笑，輕手輕腳回到隔壁。清洗完，坐在電腦桌前照常在平板上開啟姜應時直播間。
鏡頭中的人依舊清瘦，薄薄的絲綢睡衣模模糊糊印出胸骨。
他又想起鐘椒發的那張照片。
只開了幾個副燈的客廳內，一個削瘦的身體融入橙黃色的燈光中靜默地盯著手機，盡管面容躲在陰影處，也可以清晰看到那雙哭腫的眼睛，看上去無比落寞無力，如冬日的枯草，像幹癟的麥穗。
然而直播時，鏡頭畫面一開，姜應時彷彿換了個人，又生機勃□□來，連他都看不出表演的痕跡。
鐘椒說，除了直播，姜應時大部分時間都在重複一件事，在客廳，或在電競房，不和任何人溝通，只是一遍遍翻看有關他的一切。
他幻想過，再次出現時積壓已久的情緒在瞬間爆發，姜應時會開心或會悲傷又或恨他要和他做陌路人。可姜應時什麼都沒說，好像已經習慣獨自承受情緒，接受了一切可能。
姜應時總說自己脾氣不好，但他不知道，他對身邊的人有多包容。冷淡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模樣會在開口瞬間破功，雖然心中忐忑，可比誰都想和他人建立聯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