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感受到呼吸帶出來的風輕弱掃過面頰，他身體倏地緊繃。良久，那個觸感不是特別溫暖的東西卻沒如期貼上來，反而撤了回去。
睜開眼時對方還是背對著他，彷彿剛剛是他的幻覺。
“你剛剛在做什麼？”
眼前人沒回應，動也不動一下。
心中無限趨近於百分百的答案使他快忍不住笑意，他支起身扒著對方肩膀探頭去看，就見姚堯抬手捂住眼睛往相反的方向使勁調轉身體。
姜應時嗤笑一聲，手伸進夏涼被中，摸到對方腰際輕輕撓，“癢不癢，害羞了？還說不喜歡我，你想親就……”
抓住他的手有些濕，和對方的眼睛一樣，和對方的臉頰一樣。
“應時……我……對不起……我困了。”
他從愣怔中回過神，應了聲，扯過床頭紙巾，“先擦一擦再睡。”
繼續看著眼前單薄的背影，不知該怎麼辦是好，互相喜歡還是不能圓滿關系。為了當下他什麼都能不在乎，可姚堯在乎。姚堯困在過去，擔憂未來，過去對他而言實實在在發生過，未來則是虛無縹緲，承諾可食言而肥。
他總認為痛苦總比死了好，現在忽地明白不正是因為活得痛苦才想求死解脫嗎。
喜歡和承諾固然能讓人得以瞬間喜悅，卻也害怕加重痛苦不敢把握。
感情怎樣選都無法避免痛苦，所以註定逃避，那如果結局註定是離去，等待還有什麼意義。
窗簾縫隙間已微微泛著灰暗的光，姜應時鼓起勇氣挪動身體，伸手從背後摟住對方的腰。
感覺到手下的人猛地抖了下，身體變得僵硬，他將手臂稍稍收緊。
果然對方也沒睡，保持同樣的姿勢側躺幾小時，他半邊身體都麻木了，睡著的人怎麼能忍住不動。
“跟我在一起。我不想等了。反正你一定要走，在我找不到你之前滿足我的願望。剩一年的時間裡做我男朋友，之後……隨你，我當你沒存在過。”
最後半句話出口，捉住他小臂的手頓住，鬆了力，卻也只有幾秒時間。姚堯起身下床掙脫他。
“我想我還是睡客廳好……”
他踉蹌追上，擋住房門，“我不滿足！為什麼你願意留在姚阿姨身邊，卻不願意留在我身邊！她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喜歡也偏不肯跟我在一起。不要跟我談以前，以前算個屁，我就要現在的你！”
對方嘴唇動了動，緩緩開口：“不談以前，那未來呢，我會喜歡你，就一定會喜歡別人，你能接受一個不能從一而終的人嗎？長痛不如短痛，我是為你好。”
“你怎麼確定自己不能從一而終？”
“我說過，我就在那樣的環境長大，我也是那種人。別在我身上下賭注。”
“那你應該和表姐同樣的人在一起，無聊時互相慰藉，找到新歡時各奔東西，誰對誰都沒有真心，但你有嗎？”
捕捉到對方瞳孔微微放大，他追問：“別說你沒遇到過。你我都是有觀眾的人，而且以你的外貌，我不信你沒收到過不談感情只搭伴的私信，男男女女應該不少，說實話，你心動過嗎？”
不回答是最好的回答，他繼續說：“既然可以堅持拒絕我，為什麼不可以努力持續喜歡我。你怕你會變心，就保證別人不會嗎？”
“我明白，應時，我明白……可這件事上，我希望你遇到的人比我要確定。你會有很好的未來，但不是和我。”
“我確定只喜歡你，我只要你，你要我一輩子一個人，還是隨便找誰。”
“只是暫時的。”
“我說不是呢！”
“應時，能和你做朋友我已經很滿足了，我不想打破現在的和諧。”
“你現在跟我談和諧？跟我談朋友？我親你的時候你怎麼沒想到和我是朋友，在床上你偷偷靠近我的時候怎麼沒想到和諧！”
“是我不該，我們都冷靜下吧。”姚堯轉過頭不看他。
他苦笑一聲，“冷靜還是冷落，你冷落我不是一次兩次了，還要多少次？”
對方沉默片刻，只說：“讓我出去。”
“不用，我走，你睡吧。”
他低頭說完，轉身開門下樓。
沒多久，天矇矇亮時，電梯處傳來動靜。姜應時一個激靈從沙發上跳起來，往樓上跑。房門開著，屋內收拾的整整齊齊。
直接走電梯，故意向他表明有多決絕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