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橋燈光和遠處高樓的光將夜間海岸照得明亮。
將近半夜兩點,公園內已無其他遊客。
林信和和羅誦沿著海邊追逐跑跳,周子提在幫卞彧拍照,他則和姚堯沿著步行道慢悠悠地並排走。
深圳十二月底不冷,但夜晚也要穿個長袖外套,尤其是在海邊。
姜應時雖然穿了兩件,但都是短袖,一絲小風吹過,他不由打了個寒顫。
“冷嗎?你穿我的外套。”姚堯說著已經脫下揹包,將身上的衣服給他。
“一點不冷,我最近在健身,身體素質超級棒。”他維護面子的同時不忘再裝個逼。
上個月姚堯出院回北京當天,想到之前房天寧嘲諷他太瘦,他立即辦了健身卡,還有正經八百地請了個私人教練。
“穿上吧,小心著涼,我還有隊服。”他將衣服塞姜應時懷裡,自己拿出隊服套上。
姚堯的衣服是件黑色沖鋒衣,姜應時能穿,只是稍微短些。
豎起衣領,他紮著頭,下半張臉埋進衣服裡,偷嗅帶著對方餘溫的香氣。
走著走著旁邊細微的腳步聲消失,他回過頭,跟著對方的視線方向抬頭望。
遠空只有方才被訊號塔和大廈遮住的半輪月亮。
他又將目光落回姚堯身上,忽然覺得對方和那半輪月亮一樣,輪廓模糊,時隱時現,讓人捉摸不透。
姜應時回退兩步來到對方身邊,眼睛看著月亮,餘光看著對方。
良久,月光般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月球是個灰暗的星體,它不會發光,只能反射太陽的光。漂亮、柔和都是假象。”
他不明白話裡的意思,也不明白對方彷彿在傾訴的意義,沉默片刻,“假的又怎麼樣,假的不也是維持了數億年嗎?”
姚堯轉頭看他,牽起嘴角露出淡淡的笑,眼睛裡卻沒有笑意,“嗯。”
充斥著距離感的眼神讓姜應時心髒緊了又緊,連朋友都不能告知的心思他要怎樣追問。
既然不能說又為何要開頭,為什麼給他讓他認為自己有些不同的假象。
姚堯到底怎麼看他。
或許氛圍也催促著他,此刻,突然地,他想要一個明確的答案,真實明確的答案,即使那個答案他心裡清楚。
他要親耳聽到對方親自說出口。
“姚堯,我……”喉嚨緊澀,他張開嘴,字卻卡在喉嚨。
“過來拍張照片吧!”卞彧站在海邊亂石上,向他們揮手。
“怎麼了?”
“沒事。”
卞彧一聲喊給他喊醒。
被拒絕,然後呢,他就徹底死心?若是讓兩人難堪,今晚怎麼收場。
“我這裡真得很小,是公會宿舍,如果你想去外面住一定要告訴我,隨時都行。”姜應時邊開門邊強調,他已經不知強調多少次,反複強調反複確認對方不會介意。
“真得沒關系應時,我看你直播鏡頭裡,房間很幹淨很整……”
姜應時:“……”
草草草草草草!!!床上那一坨是什麼!!!他竟然忘了自己沒疊被子!
他不開播就懶得動,被子此刻正維持著他起床時掀開的模樣,亂七八糟卷著,睡衣睡褲也胡亂仍在床上。
他羞得想一頭撞死在門框上,“好、好像有小偷來過。”
“嗯……不翻櫃子翻被子,這個小偷好奇怪啊。”姚堯說著說著笑起來。
“是吧,哈哈哈,真是有趣的小偷……”他尷尬地胡言亂語,快步跑到床邊鋪整。
姚堯:“不用特意整理,反正等會兒也要重新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