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攸寧扭過身子,他紅著眼,臉上眼淚和鼻涕橫流,這會兒意識還有一絲的清醒,他哭著朝角落裡縮去,“不要、不要,讓我去死吧……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身上是錐心的痛,骨頭縫裡是蝕骨的癢,這般受罪,他倒不如死了的好!
霄雲冷著臉將他從角落中拽出,給明哥使了個眼色,兩人合力,當即就把方攸寧給綁住了。
方攸寧的雙眼被淚糊住了,他狠了狠心,正欲咬舌自盡,霄雲就掰住了他的嘴,一巴掌狠狠的朝他臉上扇去,一旁的明哥懵了,站在一側不知該如何是好。
霄雲將自己的手放到了他嘴邊,輕道:“六子搭了自己的命把你救出來,你輕言說死,你對得起他嗎?要不是看在六子的份上,我寧願現在一槍殺了你。”
方攸寧泣不成聲,緊咬牙關,被束住的兩手青筋暴起,他揚起脖頸一道悽厲的叫聲沖出了這院子,睡在前院的人都被這聲音給驚嚇了一跳,下意識的都朝方少爺身上想了想,但都不敢往深處了想,唯恐自己小命不保。
晨曦微露之際,房中的動靜才漸漸小了下來,霄雲坐在床前地上,一雙眼裡盡是血絲,眼底一片烏青,嘴邊冒了一圈的胡茬,這一夜間看著像是老了十歲,他嘆了一聲,伸手朝自己領口伸去,一把扯開了襯衫的扣子,脖子上新添了三道泛著血跡的抓痕。
明哥也累壞了,他伸手錘了錘自己的腿,這一夜過的就跟在煉獄似的,他看了一眼窗外,“天亮了,距離下一次煙癮發作還有些時間,你回去好好歇一會,我在這裡看著。”
霄雲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咬在嘴裡,他擺了擺手,“不用了,你回去歇著吧,我好著呢,待會在沙發上歇會就行了,倒是你,累的不輕趕快回去歇著吧,這日子還長著呢。”
明哥沒說什麼從地上費力的站起身,拿起柺杖就出去了。
霄雲又坐了一會兒這才站起身,走到門口讓人端些飯菜來,再打些水,方攸寧這兩日被煙癮折騰的都不像個人樣了。
水很快就送來了,霄雲走到床前把這人身上的衣服脫下,彎腰抱起他朝屏風後邊走去,方攸寧身上明顯瘦了,抱著硌手的很。
霄雲剛把他放進水裡,方攸寧就迷瞪瞪的睜開眼了,他哭喊了一夜嗓子幹澀的很,剛開口就是一道嘶啞難聽的聲音,“這是第幾天了?”
霄雲撩起他的頭發,淡淡道:“第二天。”
方攸寧眼中閃過一抹怯意,放在浴桶邊沿的手因用力指節處已經泛白了,他喃喃道:“我吸食的大煙劑量雖不多,但純度卻高的很,一時難戒,洗過澡你找些粗繩子來,把我綁在床上就可以了,無論我怎麼求你,你都不要管,只要過了這幾日,往後我就可以自己控制了。”
“當初為什麼吸食這麼多?”霄雲反問,在他印象裡方攸寧絕不會這般失控。
方攸寧斂眸,過了許久才沉沉道:“在這世上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尤其是在我沒了意識之後,我本該死的……是這大煙把我從鬼門關拽了回來,命不該絕罷了,但也絕對活不痛快,等我反應過來之時,煙癮已經滲入我骨肉中了,如若不連根拔起,我依舊是死路一條,誰也救不了我,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了,我看不懂我身上的命數,也不知到底是誰在背後操縱這一切。”
方攸寧說完怔了一下,似乎很是無力,“就當是命吧。”既然沒死成,那就再重活一次!
霄雲去尋了粗麻繩,等他回來,方攸寧已經簡單的吃了些飯菜,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衣衫坐在床上,見他進來便對他使了個眼神,隨即慢慢躺在了床上,一雙毫無神采的眸子裡閃過了一抹懼意,隨即被取而代之的是他滿眼的堅定。
湖北,一座大宅子裡。
當初答應錢師長留下的時候,錢師長大手一揮送了三爺一座公館,三爺住不慣公館,再加上手底下人多無處安置,錢師長索性就把長安街上的一座大宅子送給三爺了。
這大宅子大的很,正門到後門足足佔了著一條街,這宅子是清末一個大官兒建造的,耗時二十多年,宅子剛建成著大官兒就沒了,幾番轉手就到了錢師長手裡,錢師長本來是想留給自己養老的,但為了自己以後的仕途,他狠了狠心一咬牙就把宅子給送出去了。
三爺喜歡的很,挑了個大院子,其他的就讓他們自己挑著住了,丁孫兒和羋豐住在了三爺的院子裡,平日裡給三爺幹點瑣事,其他的倒也沒別的了,大嘴還是幹夥夫的行當,只不過這大宅子裡的家夥什可是比綹子上邊好多了,把他給樂的不輕。
三爺為了慶祝這喬遷之喜,特地撥了錢讓大嘴去買些好肉來,只要有三爺在,不管在哪兒,他們的肚子可是從沒餓著過。
今兒日頭上了老高也不見屋裡有動靜,丁孫兒蹲在屋門前拿著樹枝在地上一番瞎畫,這心裡是越發的想念那趾高氣揚的方少爺,現在的大當家的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臉說翻就翻,臉黑的跟包公似的,這要是小少爺在這兒,三爺別說撂臉了,就連個眉頭都沒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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