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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好人一生平安
昨晚四人一直玩到淩晨，金柳兒自然是贏家，三疊美金盡數塞到了包裡，川崎輸的最慘，方攸寧和秋本秀一沒贏多少但也沒輸那麼慘，川崎口袋裡的錢全都流進金柳兒那裡了，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臨走的時候秋本秀一是最後一個出去的，他站在客廳門前，回過身對方攸寧笑了笑，那笑看著挺讓人心疼，“攸寧君，等我處理完代子留下來的這些事，我就帶你離開，我想看一看你們中國的大好河山。”
方攸寧在他的注視下緩緩點了點頭，“好。”
秋本秀一看他答應，這才轉過身朝院外走去，方攸寧站在原地看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背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轉身一看，霄雲正站在樓梯上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呢。
“舟車勞頓，我以為你早就睡了。”方攸寧走到酒櫃前拿了一瓶紅酒，“六子呢？”
霄雲走過去，拿了兩個酒杯，兩人坐到沙發上不約而同笑了，“沒有睏意了，就想下來走走，沒想到你們才散場。”
方攸寧倒酒，端起其中一杯，笑了笑沒說什麼。
霄雲拿起酒杯，輕晃了兩下，他頗有深意的看著方攸寧，言有所指道：“我看你的日子過的也挺好的，這日本人倒是挺護著你，你這方少爺當真是不管走到哪兒都吃得開啊。”
方攸寧聞言樂兒，他抿了一口酒，將酒杯放到了桌上，“這可不一定啊，風水都是輪流轉的，說不準明兒我就暴屍荒野了。”
霄雲搖了搖頭，“我這人很信命，有些人生來就是富貴無憂命，有些人生下來就是孤苦無依命，有些人一輩子註定風雨漂泊……”
有些人註定一生無憂，有眾人為之保駕護航，哪怕身在亂世也過的恣意瀟灑。
日過晌午，方攸寧才從樓上下來，六子和霄雲都不在，秋本久美坐在客廳前的長廊裡，手裡拿著一件小孩兒的衣服，見方攸寧出來，她下意識的把這小衣服朝懷裡塞去，方攸寧瞥她一眼，淡淡道：“熱了就回房。”
秋本久美咬住下唇，眼前蒙了一層水霧，她低下頭去點了點頭。
方攸寧回房換上了長袍，拿了個帽子，鼻樑上又架了一個黑色的眼睛，出門招手喚了一個黃包車，上去便報了“戲館”這地兒。
拉車的車夫看樣兒是個上了年紀的，鬢角的頭發隱隱發白了，他拉著車子跟後邊的人閑扯道：“這位先生，您這會兒去茶館可是看不著戲的，得晚上去才能看到月白先生。”
方攸寧緩緩揚起嘴角，“不礙事，去喝喝茶罷了。”
這車夫嘿嘿笑了兩聲，“說的也是，不過您這自己出來，身邊沒跟個下人，要是出點什麼事，可咋整，城裡這兩天可不太平啊，學生不是學生，老師不是老師，天天拿著個牌子在街上游行示威，昨兒日本人抓了幾十個都拉到江邊槍斃了，今天還是這麼多，都在廣場那裡呢。”這車夫說完輕嘆了一聲。
方攸寧雙眉緊鎖，“師傅，你可知道這事因為什麼啊？”
車夫輕嘖一聲，“這還能因為什麼啊，還不是因為齊峻一死，這尋陽城就亂套了麼！也不知道是誰在暗地鼓吹這幫人，放著日本人不去鬧騰，非得來鬧騰咱們自個兒，一張嘴裡張口閉口都是要殺了白家少爺，呵，要我說啊，這該殺的是他們自個。”
“當初要不是白家那個小子被逼著娶了那個日本女人，他們現在早歸天了，哪裡還能像現在這麼鬧騰，真是沒的說啊，唉……”
茶館就在前邊了，老遠的就看到一群人圍在了門口，車夫停下，拿起脖子上的汗巾擦了一把臉，張嘴狠狠啐了一口，“這群不知東西的玩意兒，虧他們還是學生。”
方攸寧蹙眉，握緊了手，“師傅，勞煩您去茶館的後門吧，我看他們一時半會也散不了。”車夫點了點頭，彎身架起車子調轉車頭進了旁邊的巷子。
茶館後門。
方攸寧給了車夫一張百元的票子，這車夫一看連連擺手說什麼都不肯要，方攸寧無奈道：“師傅你就收下吧，人活在亂世都不容易。”
車夫只得接過，看著方攸寧語重心長的說道：“方少爺啊，您的心腸就跟方小姐一般善良，當年在寺廟施粥，要不是方小姐看我可憐，讓人多給了我幾個饅頭，我可能就活不到這時候了，這兒子是隨孃的，您一定好人一生平安。”
方攸寧笑著點了點頭：“借您吉言，來日方長，有緣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