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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帶你走
六月初了，天上的日頭也愈來愈熱了，但比起南方，這北邊還是涼快的，往大樹底下一頓，拿著蒲扇扇上一陣，沒一會兒就又是透心涼了。
今天秋本代子的骨灰將被帶回日本，一大早秋本秀一就親手把裝有秋本代子的骨灰盒整理了一番，在外面上套上了一層厚重的黑布，雙手捧起交給了生前時常跟在秋本代子身邊的那人。
兩人鞠躬，這男人捧著手裡這沉甸甸的盒子，此刻的心情沉痛無比，偏偏出門的時候跟川崎和金柳兒碰上了。
金柳兒掃了一眼這骨灰盒，抬眸便笑，“喲，原來今兒是妹妹回家的日子，早知道我就不穿的這麼喜慶了。”說罷，她伸手攏了下蕾絲做成的披肩，大紅的旗袍緊緊裹在身上，高叉腿一直開到了大腿，露出了兩條白細的腿，芊芊玉指中夾著一根細長的女士香煙，她揚了揚嘴角，“我們今兒跟方少爺約好了，要一起玩牌呢，要沒什麼事的話……”
這男人面露不悅，但因川崎在場，他張口道了別就坐進了門外的車裡，秋本秀一站在門內目送著車子走出好遠，直到再也看不見。
川崎摟著金柳兒的腰走向秋本秀一，“秀一君，這些天麻煩你了，帝國那邊我會來處理，你這幾天不要太過悲傷，節哀。”
秋本秀一眼中盡是痛切，聽了川崎的話他點了點頭，“多謝川崎君。”
金柳兒笑著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將指間的煙扔到地上，用細細的高跟鞋撚滅了火花，秋本秀一瞥了一眼她的腳踝，眼中閃過一抹驚詫，他默默讓到一側，看這兩人相攜走進房內。
白公館。
秋本秀一死了之後，白公館外的日本兵撤去了大半，只不過門前門後依舊有兩三個，秋本久美自從那天就病倒了，秋本秀一一天來兩三次，美名其曰為了妹妹的身體，能好好照顧，可每每賴在白家睡覺的是他，吃的比誰都多的也是他。
“少爺，酸梅湯煮好了，晾好就端過來。”小欣打過來過來，手上端著一個白瓷盤，裡面盛滿了時令鮮果，“這是我剛剛切好的，少爺趕快吃，待會可就不新鮮了，要我給那日本女人送一些麼？”
方攸寧懶懶抬了下眼，“送一些去吧，回頭把酸梅汁也給她送一些，天兒熱了，別中暑了。”
“哎，這就去。”小欣放下果盤，剛走出客廳，迎面就跟來人對上了，她愣了一下，指著身前這人，結結巴巴道：“霄、霄、霄雲副官……”
來人摘下頭上的帽子露出面容，他對眼前這丫頭微微一笑，一雙眸子清澈如水，無論歷經多少事，他的眼神從未變過，這是他最成功的偽裝。
霄雲坐下張口就是，“六子呢？”
方攸寧放下手中的書，將果盤端起放到他面前，“六子去忙了，路上辛苦了，先吃點水果墊一墊，馬上就吃午飯了。”
霄雲點了點頭，也沒跟他客氣，伸手拿起一塊蘋果就朝嘴裡送去，“日本人怎麼守在門口了？”
方攸寧站起身來，開啟一罐好茶，用鑷子夾進了茶壺，“你走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白公館現在可是重點保護的地方。”方攸寧說的這話他自己都不信，說完就樂了。
霄雲不由笑了，“我這一路上多少也有些耳聞，都說李家沒了，李二少爺一把火把自己和李府都給燒幹淨了，齊老闆也沒了，被人一槍打死屍體在水裡泡了一夜，那秋本女人也死了，聽說是山上的土匪闖進了白公館混戰中打到了秋本代子……”
方攸寧有條不紊的泡著茶，熱水沖過茶壺，燒開了的山泉水再次注入了壺中，他嘴角上揚了些許，“這茶是唐老闆留下的，說是罕見的很。”語罷，他端起茶走到桌前，拿起茶杯，緩緩倒了一杯，“嘗嘗。”
霄雲搖頭笑了，“我是一個粗人，向來不懂喝茶，這好茶還是壞茶，到了我嘴裡那都是一個味兒，你為我泡好茶就是浪費。”
“無妨，現在多喝一些，走時便能少帶一些。”
霄雲喝水的動作滯了一下，他喝完杯中的茶，好不好喝沒嘗出來，只不過這苦味卻比旁的茶更甚一些，連忙伸手又拿起了一個果子。
方攸寧笑著坐下，看了一眼腕上的時間，“這茶是苦了一些，不過回味卻清冽甘甜，你此次回來要待幾日？”
“越快越好。”霄雲將果核放到桌上，點了點頭隨即又道：“這次來主要是帶你走，白遠心裡牽掛你，你多待一天，危險就越多一分，如果無法脫身，你就會成日軍的籌碼，這是白遠最不想看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