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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巧鳳沒了
方攸寧坐到床上，拍了拍身側這個位置示意他過來。
兩人躺在床上，中間隔了一人的距離，方攸寧閉著眼笑了笑，“在國外，每次讓你陪我睡，你都恨不得睡到床底下去。”
六子睜著眼，看著天花板，聽到方攸寧的話，他愣了一下，隨即回道：“那時覺得自己不配與少爺同床。”
方攸寧扭頭，睜開眼裡面盡是笑意，“現在你配的上了？”
六子眼中閃過一抹落寞，他搖了搖頭，輕道：“少爺永遠是少爺。”
方攸寧輕“嗯”一聲，便沒再說話，慢慢合上了眼，六子歪頭看著近在咫尺的這人，心裡沒有半分的雜念，有的只是失而複得的欣喜。
方攸寧活到這麼久，只與兩人同床睡過，一個是六子，另一個就是大當家的，他和六子一同長大，說是主僕其實更像親人，如果說，是六子重要還是白遠重要，方攸寧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六子，同樣的，六子也是如此。
兩人之間的感情超越了一般的情感，也可以這麼說，六子他這一輩子就是在為方攸寧而活。
雞鳴三聲，東方漸漸發白了，四當家的屋裡還燃著燈，她坐在窗前，身影映在窗紙上，身形瘦削的不像話，讓人心酸。
鏡中女子一身紅衣，面上擦著粉，唇上塗了大紅的胭脂和身上的嫁衣一個顏色，她放下手中的眉筆，緩緩站起身來，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唇邊泛起一抹笑，美的讓人移不開眼。
她拿過床上的鞭子，手指撫過鞭子上刻著的字，她眼中一片氤氳水汽，眼前又浮現了那日姚巍待她的千般百般好。
“鳳兒，這山上的野花開的再漂亮我覺得也不及你一分，你就是咱這山上最美的女人，不對，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等咱們成親了，你想去哪裡玩，我就帶你去哪裡玩，聽別人說，上海灘好玩，那咱們就去那裡……”
“鳳兒，我們以後多生幾個，我就喜歡小孩，最好多生幾個丫頭，保準長的跟你似的，一看就討喜。”
……
天色漸漸亮了，窗紙上映著一個長長的剪影，一陣風順著窗縫吹了進去，那剪影晃了幾晃，窗前的油燈“噗嗤”一聲就滅了，剪影也跟著變成了黑影。
“咯吱”門開了，第一束陽光透進了屋子，照在了房中女子的身上，只見那大紅的嫁衣飄在了半空中，再往上看就是……
這夥計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小臉嚇得煞白，張嘴就沖門外大喊一聲，“不好了！四當家的、四當家……四當家的死了！”
白公館裡。
“啊！”方攸寧猛地睜開了眼，他死死的盯著房頂的吊燈好久沒回過神，六子坐起身拿過帕子把方攸寧額上的冷汗給擦了。
方攸寧大口喘著氣，心口那處就跟壓了一塊大石頭似的，讓他喘不過氣來，他緩緩閉上了眼，眼前又出現了剛才在夢裡看到的那一幕，大當家的渾身是血站在他面前，用槍指著他的頭要帶他一起走……
方攸寧捂著心口那處哭出了聲，眼淚順著臉滑了下來。
六子伸手放到了他背上，輕輕拍了拍，他微微嘆息一聲，方攸寧這一夜嘴裡唸的全是那人，他從沒見過方攸寧這個樣子，會為了另一個男人難過，哭泣……這讓他心裡很不舒服。
綹子裡。
姚巍跪在地上抱著已經涼透的屍體哭了個天昏地暗，大當家的站在門口，連腳都沒邁進去。
明哥和羋豐站在院子裡，兩眼通紅，羋豐握著明哥的手，哽咽著問道：“明哥，少爺什麼時候回來啊？”
明哥吸了吸鼻子，伸手拍了拍羋豐的肩膀沒說話，羋豐的眼淚“唰”的就流了下來，他拿袖子抹了一把淚，扭身就跑出了院子。
這邊姚巍哭的肝腸寸斷恨不得自己也跟著巧鳳去了，他扭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那男人，他咬牙切齒的喊道：“你就這兒心狠！巧鳳是為了找你才會被日本人給抓走的！”
大當家的緊抿著嘴，一雙眼裡血紅血紅，他沒有反駁，也沒出聲，就這麼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看著姚巍懷裡那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