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笑嘻嘻的回他,“老爺說了,這個地方不用變。”
大當家的點了點頭,隨口問了句,“丁伯是生病了麼?”
那小孩臉上的笑頓時就不見了,道:“丁爺爺老了,怕是要不行了,這兩天棺材鋪子的人已經開始給他做棺材了。”
方攸寧走在後邊,看著走廊外邊的那個鞦韆不禁笑了笑,這個鞦韆還是他纏著封紓要他做的。
大當家的也看到了,他身後指了指那個鞦韆笑道:“我記得我前些年來的時候,幫幹爹料理他這地方,我覺得這鞦韆礙事想給拆了,被他好一頓說教哈哈哈。”
方攸寧也跟著笑了,伸手握住了大當家的手,大當家的低頭看他一眼,眸中盡是疼愛,他握緊了方攸寧的手,沒說什麼。
那小孩安排好了住處,就下去了,方攸寧坐在桌前看著房內陳設,心裡嘆了一聲,這間屋子可不就是他以前住過的麼,這房子裡的小人書,擺設,還有牆上掛著的幾幅山水畫,都沒變過。
大當家的在屋裡轉悠了一圈,就說去看丁伯了,臨走,他叫來那小童,讓他去買一些吃的來,這小童笑嘻嘻的接過大洋就去了。
方攸寧將門關上,推開了窗戶,循著記憶走到了櫥櫃那裡,伸手拉開入目就是一個紅漆木盒子,碩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他微微一怔,伸手就把這個盒子給拿了出來,轉身走到桌前坐了下來。
這紅漆木盒子是他幼時的藏寶箱,但凡是自己喜歡的好玩的都放到了這裡面,小時貪玩,時常就忘自己把它放哪了,臨出國的前一個晚上,他找遍了家裡各個犄角旮旯就是沒找著這個盒子,沒想到竟然放在了這裡。
他想著就開啟了,入目就是一張泛黃的紙折疊成了小方塊,方攸寧伸手拿過指尖觸到那張紙的時候,腦中立馬湧進了許多回憶。
這張紙上謄寫的是《遊園驚夢》的戲詞,那日在茶館後院裡跟月白嬉鬧,他一個不小心把月白的戲文給撕破了一頁,為此月白半個多月沒理他,他只好親手抄寫了一份,沒等他送出去,月白就已會唱了,這張戲文就被他疊起來放進盒子裡了。
這第二個是一個用木頭雕刻的小狼,雕的不怎麼好看,很是粗糙,方攸寧拿在手裡一個沒忍住就笑了,他以前整理盒子的時候見到了這小狼,看著甚是醜陋,好幾次都動了扔掉的念頭,每一次都忍住把它留下來了,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今日一想,在他幼時送這小狼的,除了大當家的還會有別人麼?
方攸寧拿在手裡好一陣的摩挲,心裡暗暗道:等這次回到山裡,他就把自己的身世告訴大當家的,不能再隱瞞了。
方攸寧將小狼塞進了口袋,他伸手在盒子裡一陣亂翻,每一個小玩意都是他幼時最為寶貴的,最喜歡的,這小鈴鐺是李舒衡送給他的,每一個都是鑄了金銀的,響聲又清又脆,掛在腰間最好了。
這個竹板是封紓砍了院子裡的竹子給他做的,足足做了半年,上面還刻了一整篇的金剛經,密密麻麻的看著很是瘮人,方攸寧玩了幾天就扔到盒子裡。
還有這骰子,風車,琉璃球、跟鴿子蛋那麼大的珍珠、打南邊找來的雨花石,還有……誒,這是什麼?
方攸寧看著躺在箱子底的那塊玉,有些失神,他伸手將這塊玉拿起放在掌心裡,這玉有人的掌心那麼大,中間是一個圓環,圓環兩邊各盤著兩條龍,看著好不威風的樣子。
這玉本來是碧色的,被方攸寧拿在手裡看了又看,這顏色漸漸變成了血色,那顏色紅的很是詭異。
方攸寧腦子一陣疼,他將這玉放到桌上,兩眼緊緊盯著那兩條攀在玉環上的龍,他腦中靈光一閃,下意識的就喊出了這玉的名字,“雙龍懸升碧血玉!”
方攸寧失神一般看著桌前這玉,他眼前又出現了那日的場景,方婉晴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這塊玉就靜靜的躺在血泊裡,通體黑紅,兩條龍似乎吃飽了一般,眼珠泛著紅光,駭人無比。
他記得他不受控制的上前就把這玉給拿了起來,之後的事他已經記不得了,只是,這玉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方攸寧百思不得其解。
門外已經響起了大當家的腳步聲,他慌亂的將東西塞到箱子裡,抱起就放進了櫥櫃裡,那塊玉被他塞進了袖口裡。
大當家的推門進來就看到方攸寧坐在桌前手裡拿著一本小人書看的正起勁,他不由笑了,“這些小人書都是老爺子的幹孫子的,這間屋子也是,我已經很久沒來了,也沒見過這小子了。”
方攸寧心虛,幹笑了兩聲就把書給合上了,大當家的走到他身後,俯身抱住了方攸寧,在他耳邊重重嘆了一聲,“攸寧啊……”這一聲攸寧喊的讓方攸寧亂了心,他抓住了大當家的手,嘴張開又合上,實在不知該怎麼說。
大當家的何嘗不是如此呢,方才去見丁伯伯,他問了一些事,也知道了一些事,比如,當年那個屁顛顛跟在他身後的小少爺,也叫攸寧。
【作者有話說:劇透一下,明天劫法場……猜猜,六子看到小少爺沒【另外,在前邊章節,我好像把雙龍懸升碧血玉寫成雙龍懸升碧血壺了……咳咳咳,已經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