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哥輕咳一聲，伸手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的看向了這小少爺，“我要是說了，你可別跟大當家的說是我說的啊，我這次去大當家的壓根都不知道，所以說你可別把我給供出去了。”
方攸寧點頭，怕他不信又加了句，“小爺我是那種人麼。”
明哥這才放下心來，將茶杯放下，拖著椅子朝前挪了挪，“我進了城就一路跟著大當家的，這不快要過年了麼，大當家的每年都去布莊給綹子裡的夥計們每人都置辦兩身新衣裳，今年也不例外，在布莊待了一會就天黑了，大當家的就去聚緣樓住下了。”
這些其實是張生告訴他，他到了城裡先去了一趟館子裡，聽人說那裡剛來了幾個清秀漂亮的小哥，他一時沒忍住就去嘗了個鮮。
“……我就在樓下一直看著大當家的房門口，這看著看著大當家的就門給開啟了，沒一會幾來了個小子，這小子穿的很素淨，光看背影就知道這模樣一準差不了，大當家的給把他給迎進去了，我一直看著，到了半夜都沒見人出來，當家的……”明哥還沒說完，方攸寧怒了，臉色黑的跟鍋底似的，兩手狠狠的攥緊了身上的被子，張嘴就道：“出去！”
明哥一臉不明所以，“咋地了這是？我、我這還沒講完呢……”
方攸寧現在沒站起來打人就不錯了，他扭過頭伸手指著門口，沒等他張口說第二遍，明哥就麻利的滾了，羋豐愣在了原地，走神了三秒在想自己要不要出去，然後他就聽方攸寧帶著哭腔喊他一聲，“去弄點水來，伺候我洗漱。”
羋豐應了一聲，轉身就朝外屋去，走到簾子前他才後知後覺的朝後面偷瞄了一眼，就見方攸寧紅了眼眶，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正好照在了他臉上，也不知他臉上那晶瑩一片是陽光照的還是流的淚花。
明哥被方攸寧趕出屋子，在院子外邊著急了好大一陣，他這就是存心跟方攸寧鬧呢，誰知道方攸寧還當真了，昨晚上張生都跟他說了，那小子是李子木的同胞弟弟，進屋跟大當家的說了一會兒話就走了，兩人啥事都沒有！
這方少爺看著挺精明的一個人，怎麼一到這事上就跟傻了似的，唉！
明哥看了看日頭，摸了下自己咕咕作響肚子，抬腿就朝後廚去了，先把肚子給喂飽，他再到山門口等著大當家的去，先把這事給大當家的說一聲，得讓他有個心理準備不是，免得這一進門就又被方少爺給鎖在院子外邊了。
後廚今兒炸了酥肉，藕棒、魚塊、雞肉塊……又滾了幾大盒子的糖果，這老遠的就聞著香味了，明哥推開門一進去就看著巧鳳站在了糖果前正要伸手準備拿呢，“四當家的早啊，今兒氣色可真不錯，我剛才在路上碰上了悶頭，悶頭說姚巍待會就到了，你還在吃，不回去拾掇拾掇啊？”
巧鳳捏著糖果咬了一口，這一口下去又酥又脆，這糖汁兒澆的正是時候，不薄也不厚，吃著甜滋滋的也不膩的慌，用手絹擦拭了下嘴角，她伸手拍了一下明哥，柳眉一挑，紅唇輕啟就是四個字，“沒大沒小。”
明哥摸頭一樂，彎身也撿了幾根糖果，塞嘴裡一陣嚼，連連點頭，邊吃邊支支吾吾的亂叫，巧鳳笑，伸手給了他一下，“吃完再說憋不死你！”
明哥嚥下去，三兩步就走到了廚房門口，撅著腚趴在門框上朝屋裡喊道，“大嘴，你今年做的這糖果兒可是比去年好吃多了，你這是揹著大當家的下山學藝了去了吧，當心大當家的回來拿你問罪。”
大嘴從鍋灶後邊抬起頭，朝明哥憨厚一笑，“明哥，你甭取笑俺了，俺就是會煮個肉，炒幾個小菜，這糖果兒俺、俺是真的做不來，昨天天黑的時候，小少爺非想吃這口，俺說俺不會，他也不管，就讓俺做，俺哪敢跟他的那法子做了，這做出來一看，還真是比以前做的好看又好吃。”
明哥聽他說完不禁納悶，“這方少爺不是打南邊來的麼，這南邊的人過年也吃糖果兒？”
大嘴搖了搖頭，“這……俺就不知道了，俺只知道這小少爺對吃的還挺有研究，俺以前在山下一個飯館子裡當學徒的時候，聽人家說過，這大戶人家的嘴就是跟俺們的嘴不一樣，他們的嘴又靈又挑，都是打小給喂出來，小少爺這嘴說挑也挑說不挑也不挑，俺是說不上來。”
明哥撇了撇嘴，站直了身子，走到一旁的籃子前，伸手拿過一塊剛煮爛的豬腿就啃了起來，巧鳳伸手又拿了一些糖果，斜睨他一眼，假裝不經意的問道，“你昨兒下山幹嘛去了？”
明哥吐出一塊骨頭，不遠處的幾個小狼崽子見狀都跑了過來，明哥一看不禁皺了皺眉，“這幾只狼崽子怎麼長的這麼慢，攸寧屋裡那個都到我大腿這麼高的，這幾個才跟狗崽子似的。”
巧鳳笑了笑，悠悠道，“攸寧的狼崽子吃的比丁孫兒都好，長的能不快麼，等來年開春狼崽子就得放走了，攸寧那隻看樣是留下了。”
明哥點了點頭，這才回她上句話，“昨兒下山替方少爺看著大當家的去了，唯恐大當家的一個沒忍住就去找姑娘快活了。”
巧鳳斂了斂眸子，輕飄飄的問道，“那他去了嗎？”
明哥笑了一聲，“自從這方少爺來了，咱大當家的就再也沒碰過娘們了，別說碰了，連看都不待看一眼的，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也不知道他這心裡是咋想的。”明哥說完，又在心裡加了一句，要是他被窩也有個方攸寧，他這輩子肯定也不碰別人了。
巧鳳聽他說完，笑了笑，沒說話，心裡只道：他是碰著能治他的人了，一物降一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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