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王爺也年輕呢,”大臣中不知誰說了一句。滿屋子轟然笑起來,好耶好耶,從沒見過年少老成的澤王爺被調侃的。
“我澤王兄更不行呀,”六王爺說。
“怎麼不行,”皇帝笑著問。
黃明宇差點沖口而出,萬民景仰的澤王兄誒,過往不知南下巡查過多少遍的澤王兄誒,現在父皇身體不好,差不多所有奏摺都是他批示的澤王兄誒!這還要問為什麼?
澤王在摺子上寫下最後一個字,放下手中的硃砂筆,垂眸安靜坐著,隨時準備跪下請罪。這莫須有的罪,他這兩年都請習慣了。
黃明宇想了好一會兒,弱弱道,“澤、澤王兄府上孩子那麼多,爹走了,小郡主們要哭的。”
澤王暗暗鬆了口氣,皇帝輕笑,“你走了,你府裡就沒人哭?”
黃明宇嘿嘿笑,“害,她們玩的可好了,誰理我呀~”
近臣們又笑起來,皇帝恨鐵不成鋼,隔空拿手指戳戳他,“是不是真想去啊?可不是玩的,這關繫著日後賑災章程的修訂的。”
黃明宇馬上收了笑,立正拱手,深深作揖,“父皇放心,兒臣定不辱命。”
這事便這麼定了,朝廷暗暗出通行密碟,派了一小隊人護六王爺南下。從盛京到南方走訪一趟,少說也要大半個月。等黃明宇回來,沈夫人肯定已經回山上去了。而且黃明宇走了,沈夫人除了教育沈嫣兩句,也沒什麼可作為的了。
阿堇松一口氣,“這可太好了,王爺去哪?怎麼沒聽說。”
沈嫣搖搖頭,“朝廷的事,我不清楚。”
阿堇合掌拜拜,“阿彌陀佛,不管去哪,希望王爺趕緊啟程吧。”
沈嫣沒好氣地笑瞪她一眼。
阿堇呵呵一笑,“就算不為你,也為他呀,你以為王爺在這睡得舒服?你床上…”阿堇頓了頓,壓低聲音,“你床上那些小櫃子裡,一個個拉開來,哪個不是瀲瀲的東西。王爺就手的小零食小玩意,一件也沒有!難得有個鼻煙壺,還不是平常他吸慣的味道。王爺在這睡,跟流落他鄉似的,可悽苦了。昨天海棠不是還巴巴地送了那盒唇脂來?肯定是我們都沒給王爺塗,回去嘴唇裂了。”
沈嫣有點內疚,“我不知道他會塗唇脂。”
阿堇一笑,“是吧?所以說海棠細致呢,把他養得跟個嬌小姐似的。結果來你這睡幾晚,回去皮粗了,嘴裂了,你說海棠心疼不心疼。”
沈嫣弱弱地笑了笑,“是我太大意了,我該留心些的。”
“哎,你自己都快撐不住了。”阿堇嘆了口氣,輕聲叫她,“阿嫣。”
“嗯?”
“你是…和王爺同床都不能了嗎?”
沈嫣撐著昏昏沉沉的腦袋,不解地望著她,“什麼?”
“之前王爺來過夜,你們兩條被子還能一起睡一下的。你是不是…”阿堇沉吟一下,不敢提林瀲的名字,“你心裡…”
“不是,你說什麼?”沈嫣坐直身子,煩悶道,“我這幾日根本睡不了,在床上翻來覆去,怕吵到明宇,所以幹脆自己走開來,讓他好好睡。”
阿堇擔憂地問,“你為什麼睡不了啊?”
沈嫣搖搖頭,“可能月事來了,頭痛得很,心裡也煩,總之哪都不自在。”
“怎麼會現在來,還沒到日子啊,”阿堇拉過她的手要把脈,那邊床上窸窸窣窣動了動。
沈嫣撥開阿堇的手,連忙穿鞋過去,“明宇?”
黃明宇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趴在枕頭上,呆了半晌才看清了她,“阿嫣,你又不睡,又熱了?”
“嗯,”沈嫣笑了笑,“你要拿什麼嗎?”黃明宇搖搖頭。
阿堇走過來,輕聲道,“那我先出去了。”
沈嫣點點頭,“去吧,這裡有我。”
阿堇行禮退下,關上屋門後立在屋外,細細回想,阿嫣說她頭痛失眠、心焦氣悶,月事莫名提早了,剛才王爺還問她是不是熱…手腳冰凍,反覺得熱,怕是熬夜熬出來一身虛火,體內陰陽全亂套了。
阿堇擰著眉,邊想著應對之法,邊走回自己房間。
王妃屋裡,黃明宇靠著矮櫃抱著被子坐起來。沈嫣拿枕頭給他墊著背後,“怎麼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