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我們的事!你沒跟她亂說吧?”
“急什麼,我沒告訴過人。我只是說你自己得留心啊,總不能你夫君我去幫你留意人家吧?”
林瀲噗地笑了下,扭開臉,“你可真行,堂堂小六王爺,當自己拉皮條的呢?”
“嘖,瀲姐啊!你少跟教坊那些姑娘們混吧。這張嘴閉嘴的都是什麼,你在阿嫣面前敢這麼說試試?”
林瀲無奈,“你怎麼這麼會搬阿嫣來壓我呢?”
黃明宇哈哈笑,“就她壓得住你呀!”
林瀲臉色柔和下來,嘴上怨道,“她最好有空管我,你不知道她最近忙的。”
作為六王府正妃,沈嫣確實是忙。曼霓想著沈老夫人在寒道山上寂寞,最近終於請辭,要回山上陪舊主。這也是人家多年的主僕情深,於情於理,沈嫣沒道理強留。曼霓幫她管了幾年的賬,已經定好了一套規矩流程,沈嫣接過來跟著辦便是。
但人畢竟是活的,而規矩是死的,除了流程,沈嫣還得知道賬房的各種漏洞。有些漏洞是無奈,實在查不過來;有些漏洞卻是有意留著的,水至清則無魚。上至賬房先生,下至廚房雜役,讓每個下人都有點小小的特權,能謀點小小的私利,他們對王府才忠心。
曼霓帶著青玉天天來沈嫣屋裡,報告府裡的賬目和運作,一說就是半晝。事無巨細,都要王妃過過耳,名為請示,實則考核——府裡兩個下人好上了,問沈嫣開不開恩;新買了一批女孩子,問沈嫣怎麼分配;澤王府裡新添了位小郡主,問沈嫣送禮該按什麼份額……
阿堇在一旁收拾著衣櫥,扭頭笑道,“怎麼澤王府又添千金了?”
青玉說,“是,這次是一個通房侍婢生的,澤王爺身邊的老人了。聽說人挺安分,也恭謹盡心,跟汐小姐沒什麼過節,汐小姐身邊的兩個媽媽都不介意她。所以想問問王妃這次的禮…”
沈嫣縮著腿在涼榻上看府事記錄,聞言抬起頭盯了青玉一眼,“汐汐什麼時候介意過誰了?”
青玉立刻噤了聲,阿堇瞄了眼青玉,曼霓默默不說話,林瀲笑著打圓場,“這幾年幾個府輪流地生孩子,我看也別每次金啊銀地慢慢挑了,幹脆讓我們工廠搞一批金璋玉,一批銀紡錘,完事!”
生兒子弄璋,生女兒弄瓦(紡錘),這例禮是少不了的。之前五皇子府生了一男一女兩個小皇孫,沈嫣她們就專門打了一件金絲鑲的璋玉,一件銀制的小紡錘,另搭各式賀禮送了過去。澤王府近幾年連添了幾位小郡主,青玉去打小紡錘打得跟那銀鋪子的師傅都熟了。
阿堇跟著林瀲開玩笑,“別的府不說,單澤王一家的,瀲瀲廠裡得專門出個流水線來做銀紡錘。最好做得精巧些,纏著銀絲會轉的,跟風箏軸一樣。我們開闢一條女兒禮商業線來。”
林瀲坐沈嫣身旁,閑散地倚著涼榻靠背,笑道,“也行,讓阿嫣畫些圖樣,每個都做不一樣的,梅蘭菊竹、四大賢妃、四大才女,給他齊齊整整湊個澤王府十二釵~”
幾人齊齊低頭笑,阿嫣用力翻了下記事冊,瞪了眼林瀲,“看你的書。”
林瀲一愣,頹然低下頭對著書,一排後槽牙咬得臉頰梆梆硬。阿嫣平常那麼溫柔的一個人,不知怎麼一提澤王生孩子就煩躁得很。那薄情寡義、妻妾成群、生個不停的人又不是林瀲,阿嫣拿她撒什麼氣!
沈嫣知道自己語氣重了,伸手摸摸林瀲頭發,“瀲瀲…”
林瀲冷冷地,“哦。”
沈嫣軟著聲音道,“瀲瀲,你看看我們府,我們有什麼資格笑人家。”
林瀲抬頭,臉上微怒,“我閑的?笑他。”
沈嫣好聲好氣,“那你以後別說人家生小郡主。郡主也好啊,多幾個孩子,府裡熱鬧些。”
原來阿嫣在說這個?林瀲一下偃了旗息了鼓,委屈道,“我…我不是笑他生郡主,我就是開個玩笑。”
沈嫣點點頭,低頭繼續翻記事冊。屋裡幾人面面相覷,曼霓暗暗嘆了口氣。
幾年過去,澤王爺就不用說了,果然是皇子們表率,政事辦得勤懇,孩子也生得勤懇。除了澤王府,五皇子妃生了兩個小皇孫,四皇子妃媞娜雖不爭氣,她府上新納的妾也懷上了。唯獨六王府,毫無動靜,眼瞧著這對妻妾也沒要努努力的意思。她們可是比人家四五皇子建府還早的呢。
沈嫣低聲自言自語,“還是得盡快給明宇納個妾。”
阿堇無奈道,“你又提這個,上次提王爺都已經不高興了。急什麼呢,澤王爺也是二十了才有第一個孩子的。”
可那時候澤王府還沒有正妻啊。沈嫣搖搖頭,“上次我說得不好,我再勸勸他。”上次可能是她說得太自責了,說得好像是她和瀲瀲不好才逼得明宇再納妾。明宇這人最講義氣的,又拿她倆當朋友,肯定是怕自己納了妾要為她倆惹閑話。
青玉思忖著開口,“我倒有個想法,王爺既不想另找人,不如先幫他收個丫鬟。海棠服侍他好幾年了,我看他們挺好的,這樣海棠以後也有個依靠。”
沈嫣驚喜抬頭,“海棠有這意思嗎?”
青玉笑道,“她怎麼能自己有這意思?這就是王妃汙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