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熹咧嘴一笑,忙點頭,滿口應著好的好的,拉著媞娜趕緊出門。
道阻且長,千辛萬苦,幾人終於到了府門等備車。卻見林淵自己另牽過來一匹馬,抬腿一踩馬鐙,跨了上去,“你們坐馬車,我先過去。”
予熹忙往前一步,湊到馬旁仰起頭來,“不是已經派人去六王府了嗎?”
“去找青玉說點事,你們慢慢來。”林淵拉著韁繩,低頭朝予熹一笑,手下意識地往衣襟裡按了一按,扭過馬頭,隨著噠噠的馬蹄聲慢慢走了。
予熹站在四皇子府門裡,隔著朱紅的門柱望著那馬尾。馬尾輕快地甩、甩,讓她想起林淵屋裡一個西洋小鐘,底下吊著個小圓金吊子,甩一下叫做一秒,嘀嗒、嘀嗒。兩人時常趴在鐘前,予熹捧著臉,看著自己和林淵的臉擠在小鐘的琉璃櫃門上。
“這就是時間,”林淵告訴她。
予熹數著那些嘀嗒,“我們虛度了九秒。”
“長長久久,值得虛度。”林淵笑道。
嘀嗒、嘀嗒,馬尾如同鐘擺,甩了幾下,馬兒上的那個人便離開了予熹的視線。甩了幾下呢?應該沒有九下。
予熹想起來,出門前林淵小心疊起一張紙,塞到了衣襟裡。應該是一封信,原來是寫給青玉的。
那封予熹看見的“信”,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放到了青玉手心裡。
“新年禮物,”林淵笑道。
青玉正領著林淵往楠榭走,停下腳步,低頭看了眼手裡那發黃的紙。不是吧,新年禮物給銀票,該說林大小姐大方好呢,還是沒心意好呢?青玉開啟“銀票”,剛瞄了眼,頓時手一捏,把紙攥在手心裡捂著,壓低聲道,“哪裡的莊子地契?”
“就在城西,近著道山國寺,風水好地啊,收入也穩定。我千挑萬選挑出來的。”
青玉擰著眉,細細一想,“那莊子怎麼了?需要我做什麼。”
林淵哈哈笑,“瞧你,給你的!不要你做什麼,留著收租就行。有人打理著,用不著你管。”
“這是幹嘛,無緣無故的。”
“聽了一個江湖術士的話,說新年派地契,來年我有好運。”
青玉眼睛四處一掃,扯住林淵袖子,低聲問,“地契就這麼自己改?你報公帳了嗎?”
林淵聳聳肩,“之後報啊,忙什麼。”
林淵手上的大至房契地契,小至古玩物件,雖是屬於林淵的,卻也要有來源,一筆筆記在賬上,方便以後翻查。林淵要送東西出去,無論大小,按道理都要跟賬房說一聲,好記錄在案。但林大小姐隨手賞人的東西多了,從前青玉也是積攢一個月,月底才挑些大宗的,列個單子給賬房。賬房也懶問東西賞了誰,老實按著青玉給的單子一一劃掉,當從來沒有這東西存在過。報與不報,確實沒大要緊的。可從前,不至於一轉就轉個莊子出去啊!
青玉一臉嚴肅,“林淵,說清楚,為什麼給我莊子?”
林淵笑道,“有點自己的錢不好嗎?”
“我有錢。”
“不夠。”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少。”
“那你能不嫁嗎?”
青玉一時恍惚,“什麼?”
“我說,你要是沒碰上自己想嫁的,你能不嫁嗎?”
青玉皺起眉,“你在轉移話題。”
林淵的手指輕輕點了點她手上的地契,“你要是還需要為了生計嫁人,那就是還不足夠有錢。”
“我現在就可以不嫁,”青玉沉著臉,“我可以一輩子在王府做事,難道沈小姐會硬逼我嫁?”
“如果她硬逼,你是不是就要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