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哦”了一聲,抬手慢慢整理好衣服,提腳轉身的瞬間,身後那面火鏡便消失地無影無蹤。
他依照著記憶中的方位,向地宮的門口走著。
這畢竟是埋葬先輩的地方,不便使用靈力疾行,江晏就一步步走著。
合江宗底蘊深遠,這地宮規模並不小,於是留給劍修來釐清自己思路的時間就很長了。
漆黑的巖洞中,只能看到一大一小兩個紅點。
大一點的在地上緩緩移動,小一點的則是圍繞在大一點的周圍,飄忽不定。
正是江晏和啾啾。
啾啾比江晏還要先開口:“你不好奇你如今的修為嗎?”
江晏閉了閉眼,道:“一時間竟是忘了……這些年間,我不做劍修很久了。”
啾啾飛上他發冠,立定:“你當時是化神期突破合體期,被雷劈過,現在又神魂歸位,也算是渡劫成功了。”
“恭喜你正式踏入了合體期。”
江晏聽到此處,腳步微微一頓,輕聲說:“合體期啊。”
他語調未盡,似是還有什麼話,啾啾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
於是江晏就揉了揉它的腦袋,繼續道:“我好像知道從前自己未能渡過雷劫的原因了。”
“合體期,神魂融於萬物。”
“而渡劫那時,我的神魂根本不完整。”
“自己和自己的神魂尚不能相融,又何談融於萬物呢?”
“天降雷劫,並非是苛待我。”
“而是給了我這麼一個機會,讓殘缺的自己成為完整的自己。”
江晏繼續向前走著,攻玉劍上的流蘇同他衣袍相貼,間或發出細碎的摩擦聲。
於是劍修又想到了什麼,輕笑一聲,道:“如今經歷種種,回頭再看這攻玉劍,也是有趣。”
“蘭真人把劍交給我時,只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我所認為的,也不過是師傅讓我平日裡多向別人學習自省。”
“卻不料,到頭來竟是要自己去陪著自己,去把自己的模樣挖出來了。”
啾啾聽他說了這些,似懂非懂:“那你的分魂就是石頭了?”
江晏無奈:“你啊……也許我是石頭呢?”
“寧時就是我,我也就是他,我們二人又何必去爭那玉與石頭?”
“如果真要細細道來,他沒進宗門,我沒有記憶,或者再往前推,我們同樣在雨中想離開一切。”
“人生多有憾,無論是江峰主的路,還是寧門主的路,都不好走。”
地宮的大門在一人一鳥的交談聲中慢慢近了,江晏抬起手,貼上冰冷的機關,用力按下。
震顫從山體深處産生,逐漸延伸到劍修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