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著頭,看著已經恢複了光澤的陶碗:“明明還可以在家裡待兩天的。”
嬢嬢聞言,跺了下腳,放下手中的活,順便也強行放下了他手中的活,把少年江晏拉到身邊,小聲說:
“你呀,到底是個小娃兒。”
“瓜兮兮哩。”
少年江晏:?
嬢嬢繼續道:“這樣是對你好啊。”
“合江宗大選去了那麼多人,但選上的又太少了。”
“偏偏你就選上了。”
“有的人太想被選上了,但落選了,你猜猜,他們會做出什麼事來?”
使用見行符偷窺的寧時:……
江晏感覺他嘴角抽了抽。
眼前的畫面中,嬢嬢還在叮囑著少年江晏:
“咱們家就是普通人家啊,沒得什麼高深的本事的。”
“合江宗好,都是仙人。”
“你先去他們的客棧那邊,他們會好好保護你的。”
少年江晏略帶懵懂地點點頭。
嬢嬢又道:“唔,你去得早,多問仙長們一下修真的問題,多看書,多在他們面前表現。”
“這樣,人家才會覺得你是一個乖娃兒。”
“以後有啥子好事情,才會第一個想起你。”
江晏看著眼前的一幕幕,有點好笑,也有點心酸。
這麼多年過去,凡人的白骨怕是也早已變成了黃土。
只留下這些不真切的句子。
恍如隔世。
而見行符的影像中,少年江晏卻不會因他現在的懷念而停留。
嬢嬢的婆婆年紀大了,腿腳不便,自然是送不得他,只能留在家中。
一個老人自己待著不算安全,嬢嬢的丈夫也一同留下陪著她。
至於嬢嬢,她會陪著少年江晏走過竹城這最後一段路。
兩人走出了小巷。
身後,嬢嬢家人們的臉,愈發遙遠。
合江宗負責大選事宜的弟子所住的客棧,距離此處還有一段路程。
少年江晏只是入選了,並不是突然暴富。
因此他和嬢嬢只能是用自己的兩條腿走過去。
一路上,他耳邊全都是嬢嬢的囑託。
他們從黃昏的天色走到華燈初上,再走到暮色四合,終於是來到了合江宗弟子們所說的地點
是一處對於竹城的普通人來講,頗為豪華的一座酒樓。
酒樓碧瓦飛,雕樑畫棟。
大門設得極為寬敞,就連容納六架馬拉的車子進門也是很輕易的。
向上望去,需要仰著脖子才能看見高高懸掛的燙金牌匾。
上面寫著“東山居”幾個大字。
在門口,嬢嬢和少年江晏的腳步同時頓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