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熾說著冒犯的話,佔有他,私藏他,這以他的性格都是難以容忍的。
可是林熾這樣說,他卻只是沉默,甚至無法升起生氣的情緒。
林熾盯住長廊柱子上垂下來的繡線菊,輕聲道,“其實我想過跟你結束的,連炮友也別當了,我也沒有很想陷入愛情,談戀愛沒什麼好,因為另一個人牽動自己的情緒,為他著迷,為他左右,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所以從昌玉縣回來以後,我才提出搬出去。”
“可你偏偏又把我捉回來了。”
林熾的眼神從繡線菊上移開,又回到了李庭言身上。
他也頗為無奈。
他對李庭言,“你看,我就說你當時不該去夜店抓我。”
他跟李庭言的糾纏,就是有這許多的“不該”。
李庭言不該這樣關心他,不該對他如此溫柔。
不該去看他的話劇,不該陪他過生日。
不該陪他處理家事,也不該親自照顧他。
……
更不該在新年夜,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房間外,就為了與他共度這跨年的夜晚。
每一樁不該的事,李庭言都做了。
以至於如今,無法收場。
林熾望著李庭言,那月色,樹影,都落在李庭言的臉上,映得李庭言的神色晦暗不清,那眼神裡染著月光,分明像有情,但臉龐又隱沒在陰影裡,又顯得冷漠。
他說,“現在我已經沒辦法回頭了。我不開竅的時候還好,跟你開開心心當炮友,各取所需,可是一開竅吧,在你身邊的每一天,我都在動搖,試圖找一點你也許也愛我的證據,這未免太磨人了。所以哪怕時間不合適,哪怕你也許並沒有愛上我,我還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
這也是他切斷自己的後路。
拖拖拉拉實在沒意思。
他這輩子真正的決斷總是做得很快,當年十八歲,他只用了二十分鐘,就決定收拾行囊獨自前往陌生的城市,把昌玉縣的一切都拋在了腦後。
被霍宇凝從街頭發掘,決定與她簽約,也只用了一小時。
而現在,他也不想等。
他不想患得患失,揣度李庭言落在他身上的每一個眼神,這太煎熬,也太狼狽,他從來不是一個猶豫不決的人。
所以不管,接受還是拒絕。
他需要一個明確的答案。
但他現在又很耐心,也很安靜地等著李庭言的答案。
.
李庭言卻遲遲沒有回答,他的影子落在地上,也被拉得孤單瘦長。
要說他一點沒有察覺林熾的心意,那他也沒有這麼愚鈍。
可是在林熾明確地說出之前,他一直懷疑,這也許只是他的自大與狂妄在作祟。
畢竟,這是林熾。